不一会儿,挤奶的人都回来了。金淑贤进门就对老莫说:老莫,弹鸽子给我们听吧。老莫头也没抬,不行,大牛现在读书,等他读完了再弹。金淑贤不依不饶,求你了,弹一下吧,我真的想听了。她瞟了成彩云一眼,难道你不想听?成彩云冷冷地说:我不想听。金淑贤本想拉成彩云当帮腔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性激将起来,嗨,你不是说你就喜欢听老莫弹琴吗?她见成彩云的脸红了一下,接着又听到成彩云说:我是喜欢听,可不喜欢听鸽子。金淑贤见她上了路,赶紧说:那你喜欢什么呀?成彩云说:我喜欢听他弹唱海鸥和绿袖子。金淑贤转向了老莫,听到了吗,成彩云喜欢听你弹唱。老莫翻眼瞅了一下成彩云,一声不响地拿起吉他往外走。金淑贤和成彩云跟了出去。帐篷房内有人说:他们去弹去唱,我们正好睡大头觉。
片刻,正在看书的冉大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清扬而激越的琴声,接着又听到浑厚的中音,听得出,那声音富含激情:
海鸥啊,海鸥啊,
你那动人的歌声扰乱了我那平静的心房。
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啊!海鸥飞来飞去尽情歌唱,
啊!海鸥自由自在多么欢畅,
静静的江水向东流,唯有那歌声轻轻回荡。
歌声和琴声慢慢地消失,留下许多遐想在空间回荡。冉大牛又听到绿袖子的乐曲响起,却马上被金淑贤打断了,不行,你弹了她喜欢的,现在轮到我喜欢的了。
帐篷房里响起了一个奶工的声音:这俩女的,你们说老莫喜欢哪一个?
难说,我看他一个都不喜欢。真要硬安上一个,也只能是成彩云了。金淑贤漂亮倒是漂亮,就有些风浪,你看那眼睛,像一把钩子。
莫不是也钩了你?
咱不想,那好事轮不到我,她钩我做什么?我又想她做什么?
老天不公,几朵花摆在他老莫面前他不摘,我想干巴心,她们都不瞟我一眼。
傅二比,你就别想那好事了,赶紧回你新民屯老家,让你爹妈给你张罗一个带来。孬好都是一辈子。
回家也张罗不来,哪个会跟我这个地成分的人。
帐篷房里顿时沉静下来,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难言的痛苦,成分不好,逃婚,右派,异类,要不他们也不会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唯一的别是:有的是被强迫充军,有的是自愿充军。无论被迫或者自愿,都是时代的风把他们吹到一块了。
冉大牛又听到外面传来欢快的歌声和琴声:
亲爱的小鸽子啊,
请你来到我的身旁,
歌声琴声还在继续,冉大牛却看见成彩云带着失落的眼神默默地进了帐篷房,愁眉苦脸地坐在板铺上。外面又传来的响亮的琴声和歌声:
我们飞过蓝色的海洋,
走向遥远地方。
冉大牛又向成彩云望去,只见她脸上的愁云更加浓密了,如果外面继续弹唱下去,她真得要流出泪来,好在外面的歌声停止了。他不明白成彩云为什么不喜欢这首歌,在他听来,鸽子这首歌挺好听的,和山楂树一样的好听,都是老莫爱唱的歌,自己不仅耳熟能详,高兴的时候也会唱上一段,每当他唱这些歌的时候,老莫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说声音嫩了点,不适唱情歌的。
他们想到遥远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遥远呢?再往西去就是满洲里了。傅二比自言自语,末了,他突然扯拉着嗓门吼起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篷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冉大牛听到身旁的人小声说,他傅二比再找不到老婆,真的会疯了。
唉,他今年都二十八了。弄不好真得打一辈子光棍。
不要说别人了,你我不都是一样吗?
忍着点吧!
冉大牛向傅二比望去,只见傅二比唱得特别卖劲,脖子红了不说,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傅二比正在纵情地唱着,老莫和金淑贤走进帐篷房。老莫被傅二比神情专注的样子感染了,他马上又弹起了吉他为他伴奏,帐篷房原来的沉闷气息被一扫而光。邢队长走进来,一声不响地坐在成彩云身边,看着两个人,那老莫的身子轻轻地扭动,傅二比奋力吼叫,高亢的声音伴随着几分苍凉。歌子唱完了,傅二比仍然在喘粗气。
小傅,你还真能唱,情绪饱满,嗓子也不错。下次我教你些技巧,说不定你能登台表演呢!
老莫,你别夸我了,在老家听别人唱,只能跟着哼唧,连大一点声都害怕被人骂一顿。今天放开了叫唤一番,别说,感觉好多了,不那么憋屈了。
小傅,只要你愿意唱,我就给你伴奏。这天老人荒的地方没人管的。普天下要都是这样就好了,那许许多多的右派和地的日子要好过些。
哪敢劳驾你,我瞎喊喊就得了。
邢队长开腔了,老莫,你打开收音机听听,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连续暖和二天了。老莫说:电池没电了。等老王头回来问问他怎么说。邢队长说:等老王头回来,天就快黑了。我们还是出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不结实的地方。老莫说好。
二人在外面转了一圈,查看了的栅栏,又查看了帐篷房。栅栏有几处钉得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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