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看着杨行田又扫视了一圈屋里的几个族长,笑着道:“老叔,你知道我那南山塬后面有几亩薄田,后面河谷里我也打算开垦出来,却一直人手不够的。正好手上还有些粮食,却正好用来行善!”
杨行田又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损耗,你看看大路外头,那逃难的流民从北到南一眼望不到头,多少人走在路上,一跤跌在地上直接就咽气了的?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这些人都是饿得快人也能吃了的。”
顿了顿,怕李岱不相信,便又补充道:“你来的时间短,兴许不知道,十多年前那次闹灾荒,在坐的老少爷们都是经历过的,那真是千里无人烟,咱们杨坎子村几乎绝户了,想在想起来我这心里头还渗得慌!”
李岱笑道:“老叔,这**有时候比天灾还闹得凶呢!我从西边来,西边战乱更多,也看过多少次饿殍遍野的景象了,不瞒您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积蓄,能尽力还是使一把力气出来,也算行善积德了。”
旁边李平安却忍不住一拍大腿,叫了声好,说道:“东岳侄子就是好样的!我也是不忍心啊,可是有心无力,大家在这边正聚头发愁,可巧你东岳就出来挑大梁了,今天就冲你这话,我李平安就服你了!咱就要讲究个仁义!你东岳有难处就说句话,我这再额外出三十担粮食出来,有需要人出力的就言语一声,李家一族的为你马首是瞻。”说着还瞪了崔能远一眼。
那崔能远一扬眉头,看了李平安道:“我瞪我做啥哩,我这是稳重你懂不,真出力气的时候我也从来没落到你李平安后头!”
杨行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东岳你办事情一向是拿得住的,俺也不多说什么了,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就随时说,这么大事情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来支应,村里也是一样要出力的。”
李岱笑着点头道:“那是当然,有老叔你们给我撑腰我才敢说这大话,不然我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
杨、崔、李是村里的大宗,他们就占了全村人口的七成,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南山塬李东岳出面招募收留一批流民,杨坎子村的老少爷们在一旁帮衬着。村里再尽力拿出三百担粮食出来,南山塬出一千担粮。经过一番短暂的安排和准备,第三天一早上,从银城县南南二十里的官道旁边,就竖起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大大一个“赈”字。
王得弟一家经过银城县县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杨坎子村后面的南山塬在招工放赈,在六月中的时候银城县就已经关闭城门不纳流民了。很多流民原来逡巡在县城外,期望能够得到一些救济。可惜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搭理他们。这些流民只好自己在周围山上找些果子野兽裹腹,直到八月中的时候忽然有传言过来,说城南二十里有地方可以找到吃食,于是陆续边有流民寻了过去。后来消息确实,人流就开始越来越多络绎不绝。
对于这个传闻原来王得弟是不相信的,毕竟这个乱世连官府都不管百姓死活,却哪里有那么多好心的善人来出钱粮救济?再看看这漫山遍野的流民又哪里有人救济的过来?可是逐渐有同乡传来消息,确实有人在放粮,不过却不是白拿,须得受雇成为庄客给东主做工听命于这个李东岳先生。王得弟却是动了心,天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白食可以吃,能真的混口饭吃还怕干活怎地?何况还有婆娘和娃要养活,就是落草说不得也做得。
这天一早,王得弟先和家里的婆娘招呼一声,让她在自己家那个小小的窝棚里看好自己和娃儿,小心别被遭天谴的人贩子拐了去卖掉。他细细的嘱咐一番,自觉交代清楚之后,紧了紧腰带就大步沿着官道往县城南走了下来。
官道还算平坦好走,王得弟脚程甚健,走不出十五里,就遥遥看得远处人头涌动,走到近处就见官道边竖着一杆大旗,旗子上面写着一个赈字,这个字却是认识的。旗杆下一张木桌,桌上放着纸笔,桌后坐着一人对来投的流民进行登记。还有两个青壮手持木枪在一旁警戒。在侧面还有一个木头台,上面有人在大声宣讲着什么。
王得弟挤进去听了一会,听站在木台子上那人说了一阵却不得要领,只见那人拿出随身的葫芦喝了口水略微歇息之后又开始大声从头宣讲起来。王得弟这才听明白。原来是什么东岳先生的庄子要招工,想报名的就在旁边桌子那里去记录。
听得那人说道:“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的,都可以作为劳夫应征成为庄丁,成了庄丁之后的每天吃饭管饱,好好做工种地每天还可以有额外的二斤口粮带回家,如果正式成了护庄队员还有地可以分,自己每天都有肉吃,统一发给武器,家里婆娘小孩可以种地,你们自己每日只需要练一练,有土匪来了打打土匪,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全让你们碰到了。”
“老弱的家属也可以安排缝补浆洗的工作来做,不但也管饭,按照工作的成果还有粮食做报酬,同时小孩会有书院统一看管,还会教习知识读书识字。庄丁主要工作是开垦荒地,修建房屋疏浚水渠等事物,也必须经过统一的训练服从指挥调配,如果愿意就要签契约。”
众人听那人讲得口沫横飞,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兄弟,那土匪咱倒不怕他,不过万一被打死打残了,婆娘娃娃咋办哩。”
“你想什么好事呢?当护庄队那是百里挑一的好汉才行,几千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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