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中,顾暄和夫人李允站在东面,等着笄礼的开始。
有司托着一只红木盘站在西面,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支玉簪。
而顾攸宁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东房。
外面的宾客嗡嗡低语着,同样等着时辰。
本来,正常的笄礼没有这样多的宾客,可由于李允的执意要求,才会将各个达官贵人的夫人都请了过来,见证顾攸宁的笄礼。
这一反常的举动更加验证了顾攸宁的猜测。
要是这婚一订,可是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好算计。
绣着百花齐放的一展屏风后面,古琴演奏的一曲高山流水响起。
听这一曲,顾攸宁知道,时辰,到了。
一个婢女将盥端了上来,宾客净手拭干后落了座。
与前几世的礼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顾攸宁跪坐着任由祖母为她加笄。
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顾攸宁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快了,顾攸宁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而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大袖长裙礼服。
一身正红色,映得顾攸宁莲脸生春,面如桃花,一双眼睛眼尾向上挑起,十分妩媚。
红宝石掩鬓,配上鎏金玉簪,更显得发黑如墨,肤白胜雪。
虽然脸蛋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一点儿也不影响看出这是一个美人胚子。
底下传来声声称赞之声。
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是,人群中一女童站在下面,捏紧双拳,脸上的嫉妒之色没有任何掩饰。
但在嫉妒之中,还有一丝孩子阴谋得逞的笑意。
她盯着顾攸宁的后背,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失望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顾攸宁的笑容更加灿烂。
嫉妒?
原本孩子的心思是单纯的,可是在李氏的教唆下,连这个才十二岁自己的妹妹都不是很待见自己啊!
不过没关系,这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暄刚刚宣布笄礼结束的时候,李氏走了出来。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宾客四下惊疑,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快去救!”顾暄是家主,自然要先发话。
丫鬟小厮听了这话,哪里有不动的道理?纷纷抢了一切能盛水的家伙往那边赶去。
不远处的烟像是恶魔一样,张牙舞爪,让在场的人不由得产生一颗敬畏之心。
从古至今,火,是最伤人的。
建筑大抵都是木质,一旦烧着,可就是一片片连着。要是风势旺,那火即使是灭都灭不下来!
宾客们都生了离开的心思,可是碍于顾相的面子,又不好开这个口。
顾暄人情练达,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便笑言:“是家中仆从疏于管教,倒是让大家看笑话了,还请大家先行离开,下次顾某宴请大家伙儿赔罪。”
众人巴不得他有这样一句话,客套了几句当即离场。
李允蹙眉,这火,怎么就这样巧?
她转头看向了顾攸宁,没准又是这个小蹄子惹的祸!
顾攸宁垂眸,看不清表情。
这场笄礼,以混乱告终。
丫鬟们都忙着灭火,顾攸宁便独自一人趁乱回了闺房。
直到关上卧室的门,顾攸宁才微微蹙眉。
她快步走到床前,拿出床底的药箱。
此时,抽屉里的那只狐狸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只脑袋。
狐狸刚想出声,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迅速将钗环取了下来,并且一刻不停地开始解衣服。
要不是狐狸脸没法儿变颜色,那狐狸此刻的脸定会像那火房里的炭球一般黑。
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饶是狐狸再从容,此刻也不能淡定了。
虽然他看不上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的身材,但是毕竟也是女子,需要回避。
不过,看见顾攸宁颈后被利器割开的一道道口子,狐狸君心中立马安静了下来。
在笄礼中,顾攸宁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礼服后颈的三片小刀片。
只是衣服已经换好,无法改变。
要是在笄礼中后背被血浸透,顾攸宁的脸可就丢大了。这是放刀片人的想法,可笑而幼稚。
这个人,除了自己的妹妹顾攸容,还有谁?
但想法虽然天真,却结结实实让顾攸宁挨了刀子。
竟栽在了一个孩子手上,顾攸宁嘲笑着自己,随手拿起一瓶药酒,直接朝背后倒去。
这一举动,让背后的狐狸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这一身行头,这女子应该刚满十五岁,竟然就能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
狐狸自然知道这药酒直接倒在伤口上再上药会好得快,但是也明白那种疼痛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有多难熬。
可这女人连眉都不皱一下,仿佛早已习惯,倒是真显得有些诡异了。
狐狸打量着四周,用度上来说,是相府不错,而庶女是不会有那样一副红宝石头面的。
这个朝代,最符合既是相府身份,又为嫡女,还能受人排挤,年芳十五只有顾府的长嫡女顾攸宁。
想到这里,狐狸已经确定了顾攸宁的身份。
不过他突然发现,那女人已经上好药,换好衣服,准备转身了!
狐狸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打开抽屉的时机好像不太对,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偷看别人换衣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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