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凛兄弟,咱们是去乾州还是东京?”
“乾州。大行皇帝在乾陵菆涂殿暂厝,东京相距四百多里往来不方便,捺钵大营就扎在乾州,前来奔丧的皇亲贵胄、各地大员和外国使臣也都在大营里安置。”
萧挞凛是胡辇的从堂弟。胡辇的爷爷萧忽没里和挞凛的爷爷萧术瓜是亲兄弟。
“噢。这么快就到了。”胡辇喃喃道。
就要见到阔别十多年的亲人。太后萧燕燕是她唯一的亲妹妹,十三岁的皇帝还是在襁褓种见过一面,好几个外甥从未谋面,两个过继的兄弟一晃也都成亲了。等着她的还有朝廷里的那些亲戚旧人和繁芜复杂的朝政国事。这些久已生疏的一切回到心中,使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她本来以为久旷的亲情可以淹没久远的恩恩怨怨,可是现在却发现,往事就像刻在石头上的痕迹,刻痕可以磨去,但石头永远恢复不了原样。
二十多年前,萧胡辇刚刚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比她小十岁的三妹萧燕燕还是一个脸上挂着鼻涕的娃娃。当时在位的是穆宗皇帝,她们的父亲萧思温是皇帝的亲姐夫兼朝中重臣。
皇帝没有子嗣,只有一个英姿勃勃的胞弟耶律罨撒葛,爵封太平王。萧思温将他最看重的大女儿胡辇嫁给了这个最有希望的皇位继承人。没想到阴差阳错,命运弄人,萧思温后来转而投靠了皇帝的堂侄耶律贤,还把小女儿燕燕嫁给了他,并辅佐耶律贤登上皇位。穆宗死得不明不白,太平王皇位落空,被晋封为齐王,三年后抑郁而终。
姐妹的命运颠倒,燕燕做了皇后,胡辇成了齐王遗孀。胡辇性格豪爽倔强泼辣果决,落到如此结局心情可想而知。但如果到此为止,她还是可以一生安享富贵荣华。可是如果这样她就不是萧胡辇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她突然宣布宁可不要王妃身份也要嫁给年轻英俊的马奴达览阿钵。一下子举朝沸然,所有的人都说她疯了。萧燕燕不反对姐姐再嫁,也不反对她和奴隶有私情,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姐姐成为一个奴隶的妻子。萧胡辇一意孤行,要和阿钵回到他的故乡放马牧羊以度余生。最后萧燕燕妥协了,同意她和达览阿钵同去西北,赐她王妃爵位,让她享有王妃俸禄一生不变。
大辽北漠广袤万里,难以统御,燕燕让姐姐坐镇漠北,为朝廷解除北部边患之忧。西北招讨司从此不派招讨使,只派招讨都监听命王妃,执掌实际兵权。萧燕燕为这个布局煞费了一番苦心,她既要用萧胡辇又要限制她的军权。
胡辇刚决果敢谋略过人,对边疆部族宽严适度恩威并用,在那些粗犷狡悍的首领中建立起赫赫威名。达览阿钵率领数千最精悍的亲兵护卫左右,萧挞览指挥二万边军东征西讨,两人珠联璧合成为她得力的左膀右臂。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整整十余年,大辽北疆烽火不惊,百姓宴然。虽然免不了有一些小的骚乱,但是朝廷没有再为之夙夜焦虑。
她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回忆。换了一副庄重的表情对萧挞凛说道:
“挞凛兄弟,这次入朝你可能会被留下。”
“不会吧,我还要护送王妃回去呢。”
挞凛有些惊讶。这次他奉命护送王妃回朝奔丧,当然应该再护送回去的。再说西北军事也离不开他这个实际领兵的都监。
“朝局我比你看得清楚。燕燕孤儿寡母,两个国舅年轻不知兵事。朝廷大将大多姓耶律,虽然也有忠心,但还是和自家人不一样。一旦有事只有血缘至亲靠得住。兄弟你前途无量。说不定连我和阿钵也有要靠你的一天呢。”胡辇半开玩笑道。
闻听此言,挞凛更觉意外。
萧挞凛去西北的时候正值二十五岁英华之年,刚刚从一个统领二千人的营将提拔为统帅两万边军的都监。都监这个职务很灵活,可以由高阶武将担任,相当于监军,权力超过招讨使。也可以由年轻的低级武将担任,只是招讨使手下一员大将。他上面没有招讨使,虽然年轻位低却实际执掌了西北统兵权。那时候他感激朝廷知遇之恩,对王妃既同情又钦服,一心一意尽忠职守。一晃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也想过自己的前途,并不希望老死西北,知道等到功成名就回到皇帝身边效力才是最好的归宿。可是却没有想过不是凭功绩和资历,而是作为外戚受到重用。不过只要稍有头脑,就会发觉得王妃说得一点不错。
“西北军事定会另委他人。你看会是谁呢?”胡辇见他沉思接着又问。
他一时更觉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曾想过也许自己会一直留在西北,最终当上招讨使,毕竟他已经熟悉情况又和王妃相处融洽。但如果调离,谁来接替却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不过经王妃一问,他忽然发现,如果真如王妃所说,自己回朝受到重用,他很有可能被问起这个问题,他也是最有资格提出接任人选的一个人。这时一个人影在他的脑际闪过:达览阿钵。这个曾经的马奴并不简单,他当过乌古部最年轻的酋长,胸有韬略、身经百战,更兼熟悉西北情势,不用说和坐镇西北的王妃也更加配合默契。岂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太后和朝廷能相信此人吗?王妃的为人,表面上豪迈爽朗,实际心思细密,她这样问绝不是无的放矢。沉吟片刻,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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