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扭头望着身后的王公大臣们。那些人有的还在跪着,大多数站了起来,都在伸长脖子看这里的热闹。此时纷纷叫道:
“说得对!汉人贱奴怎么能做辅政!”
“国家大计,不能胡来!”
“这是大事,新朝不能从一开始就乱了规矩。”
“宁王一定要去说道说道!”
“走,我们去见大行皇帝和太后!”
宁王说着就来拉国舅的袖子。萧继远一阵踯躅。他从小就怕皇后,甚至过于怕养父萧思温。这个三姐从来没有骂过他,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可是他还是怕她那双可以洞穿人心的眼睛。随着年纪增长,他成为了当朝最红国舅,后来又兼做了第一驸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的人都对他曲迎奉承,谄媚阿谀。他也养成了眼高于顶,任何人都看不起的性情。就连见了皇帝他都能自信满满地高谈阔论。只有到了皇后面前从来不敢放肆。
“怎么?一到正经就拉稀了?又不是造反,不过是劝谏。皇后哀伤过度,头脑不清,提个醒而已。你这个国舅平时雄赳赳的,这都不敢?”宁王揶揄道。
“国舅爷,你怕皇后还是怕那奸佞小子?“
“国舅爷,这话只有你说。”
“看他刚才那份得意扬扬,国舅爷你就忍了?今后他该骑在您的脖子上拉屎了!”
萧继远被吴王和众人一激,血脉贲张,勇气顿增,昂一昂头道:
“走就走,咱们进去哭大行皇帝!”
二人不等通报直入大帐,只见皇后和皇子皇女们跪在灵床周围啜泣抹泪,早一刻进来的耶律斜轸和韩德让正在痛哭跪拜。二人不由分说走过去,扑到一动不动的大行皇帝身上放声哀嚎起来。
萧燕燕见二人不请自入微微一怔,又被二人的大放悲声引得哀从中来。想了想,这二人确是至亲至贵,比不得其他重臣,便任由他们哭吊。
宁王哭了一阵抬起头来对皇后说道:
“皇后,本王年老昏聩,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大行皇帝临终托孤辅政委了谁人?”
“刚才不是已经当众宣布遗诏,宁王没有听见么?”萧燕燕蹙起眉头。
“新帝年幼,辅政便是国家栋梁,内辅幼主外撑朝庭,非皇族和国舅两族亲贵不能担任。外姓汉臣担任辅政前所未闻。继远既亲且贵,年轻有为,为什么反被排除在外?不是老臣多事,而是当此主幼国疑万般艰难之际,这话本王不说,便对不起列祖列宗。外面王公贵胄们也都为此扰攘不休愤愤不平呢。”
老吴王原本有些忌惮这个精明强干的皇后,但现在皇后变成寡妇,新帝是个少年,他自以为作为耶律氏皇族最为尊贵的老王多了些家长的威严和责任,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萧继远紧张地涨红了脸,毕竟畏惮的积习已久,不敢向老宁王那样质问,拐了个弯说道:
“宁王皇叔德高望重,最少也应该加为辅政才能孚众。大行皇上临终之际重病在身,可能考虑不周,还望皇后三思。”
萧燕燕静静地听他们说完,面如凝霜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们说得好。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这样说,对吗?正好,你们把哀家的答复告诉他们。继远,你自己说你有资格做这个辅政大臣吗?”
萧继远的舌头打了结,吭嗤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到齐国公主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片刻嗫嚅道:
“我说的是吴王,我,我,不行……。”
燕燕又盯住耶律稍,问道:“王叔,您能出来做辅政吗?”
吴王鼓了鼓眼睛,道:“本王说的是国舅,要说对皇后和皇上的忠心,国舅无人能及,年轻人应该担当重任。”
燕燕嘿嘿冷笑几声,字字清晰咬金断玉般说道:
“大行皇上驾崩,新帝虽幼,国何曾疑。敌国或许打这个主意,但是他们想错了。你们都是至亲国戚难道也这样想?大行皇上在时,三天两头生病,是谁在主持朝政?慢说大行皇上留有遗诏,就是没有,哀家也和过去一样撑得起局面。不同之处只是过去扶持大行皇上,今后抚佑新皇。辅政大臣就是哀家的左膀右臂,不要说遗诏恰合我意,就是不合,哀家也可以改了。你们就这样说下去。谁还有异议,让他们尽管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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