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光线略显阴暗,但如此一来便显得这台电脑屏幕格外明亮,使得弈天不用眯着眼费力地贴着屏幕才能看清上面的文字。
弈天移了移鼠标,桌面的右下角浮现出时间。回忆了一下自己初来乍到的日子,粗略地一算,他来到这座城市也该有三年了。他苦笑着打量了几眼全身上下,一身从服装批发市场淘来的廉价羽绒服,一双已经多处破裂的白球鞋,再转头看着这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令人心神悲凉。
不过这种惆怅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弈天鼓足勇气嘴角的再次上扬,笑容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弈天背手合上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三楼回廊的位置,房东姐姐并没有再站在那里。显而易见,任何有点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种的大风大雨天穿着纤薄的睡衣长时间站在阳台上。
只不过,怕什么就来什么,弈天沿着楼道往下走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遇上了这位擅长胡搅蛮缠的房东姐姐。只是这回她没有再穿着睡衣,而是裹了一件红色的肥大的羽绒服在身上,看样子是准备持续作战。此刻,她正斜倚在楼道的拐角处,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显然,弈天走入楼道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然他宁愿一整天都窝在那个几平米的小房间里,不会选择在这时候下楼。于是,几秒钟过后,弈天便和那女子在昏暗的楼道拐角里迎面撞上。
弈天一愣,在忽明忽暗的烟头火光中,他隐约看见了女子的面容。女子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然后深吸了一口烟,吐在弈天脸上,妖娆的雾气将他团团围住。
弈天这是才发现,刚才迎面撞个满怀的刹那,他的第一反应已将对方的两袖抓住,以防对方从楼道里滚落下去。换句话说,眼下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将另一个搂在怀里。
弈天此刻满脑子里充盈的都是香烟淡淡的尼古丁香味还有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幽深的体香。如果时间换做是夏日,彼此都穿着纤薄的衣物,这会儿两人都该在楼道里**似的情难自己了。但眼下时值寒冬,两人均被厚重的衣服所包裹,再加上楼道的上端不断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下,使人冷不丁打一个寒颤。
一股迎面而来的寒风让弈天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只见他连忙松开房东女子的衣袖,说了一声抱歉便忙不迭地沿着楼道往下跑去。
“喂,站住!”弈天跑到楼道的出口处,眼看着就要扎入雨帘的时候,忽听身后有嗓音喝道。
“你们住来都这么久了,怎么的房租也该交了吧?”
弈天一怔,连忙尴尬地笑道:
“阿姐,你放心,房租过几天我们一定补上。只是现在我们两人都没发工资,手头没钱。”弈天连忙对着楼道赔笑,尽管限于光线黑暗,他已无法看清楼道里女子的面容,只看得见一个烟头在忽明忽暗,从而判断出房东的位置。
“别叫我阿姐!太他妈的俗……我有名字,叫我玉秋!”楼道里女子慎了一声,沉默了大概几秒钟后,又听有嗓音响起:
“算了,在这个月月底前给我补上吧!”
“嗯!”弈天重重地点了点头,等那黑暗中的女子握着烟头的手微微一摆,他便转身一头扎进了雨帘。
上海的气候远比弈天的家乡江南要来得寒冷,弈天初来的时候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时间一长,这种感觉愈加清晰。阳光在冬日几乎是不可见的,天空不是阴雨连绵就是灰蒙蒙的,压抑而又沉重。弈天有些向往在家乡的时候端着椅子坐在房子前的空地上晒太阳的暖洋洋的日子。只是这种感觉由于时间和地域跨越得有些长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弈天乘坐公车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本算不上多远的路途,但因为外拥堵的关系,耗费了近半个小时。弈天从拥挤的乘客中挤出头来跳到站台上的时候就在想,早知道走路都到了,没想到下雨天还有那么多人。
弈天开始沿着站台往前走,稍一抬头,便看见一座巨大的白色建筑横卧在一片公寓楼的背后。那是一座建成没多久的室内滑雪场,算的上比较有名的地标建筑。当然,弈天此行并不是为了来这里滑雪。毕竟,滑雪场内每小时两百元的花费,并不是一个流落上海的小打工仔所能承受得起的。话说回来,即使现在弈天身上的口袋里有些闲钱,他也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种刮风下雨的日子坐公车专程赶到这里来滑雪的。
漂泊在这个城市的旅人,大多把全部的情绪都放在了奔波生活上。
不多久,弈天便站在滑雪场正门前的马路上,他抬头看了一眼两幢巨大的裙楼,仿佛听到了内里洋溢的笑声和惊叫。在略作停顿之后,他又提起脚步,从滑雪场底下一根根巨大的承接柱下走了过去。由于滑雪场过于巨大的关系,加之今日天气阴沉,大楼底下的广场十分昏暗,依稀只看得见三辆喷着白色漆的接送大巴死气沉沉地停在那里。
弈天想作自己是在穿越一片密林,柱子是参天的树,巴士是蛰伏的兽,这样一来,他的脚步便摆脱了雨水的浸染,渐渐变得轻快起来。
从滑雪场的底下出来,弈天便又暴露于雨水之下。此刻雨虽不大,但接二连三的雨丝缠绕在身上,也使得弈天本就黑色的羽绒服看起来格外乌黑。
眼前就是一片小树林了,这里的树木均不是很高,大概有两三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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