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下走,经过一排墓碑时,听到了悲泣的哭声。
哭声凄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在她左侧隔着几米的一处墓碑前,一群人撑着伞站在那。
和其他情绪平淡的祭祀人不同,他们脸上写满悲痛。
纪莫注意到人群里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蹲在墓碑前嚎啕大哭差点背过气,她身旁的两个女人紧紧扶着她,身旁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捧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最上面的边框还用黑布围着。
男人表情同样悲怆,看样子,他们是在为刚过世的亲人下葬。
纪莫有意无意间看了那照片一眼。
只是一眼,匆匆离开。
那孩子看上去年龄很小,模样稚嫩,笑容同样灿烂。
她已经不愿再见到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
走了没几步,再抬眼,只见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撑着伞,站在她对面的下一层台阶上。
他显得很突兀,整个墓园,只有他穿得这般正式。
无框眼镜,很是斯文,一手插兜,一手撑伞,直直地站在那,面向纪莫。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一种探究和诧异的眼神。
纪莫撑着伞,面无表情的与孙瑜绅擦肩而过。
纪莫送陈淑华回家,临下车,陈淑华交给她一个盒子。
盒里装的是一本日记本,还有个瓷娃娃。
陈淑华说:“这个礼物听说还是他托别人给你稍的。”
大脑袋的瓷娃娃眼睛很大,看上去崭新,没有被时光打磨出任何痕迹。
“他有阵子特别想学陶艺,就跟我说等病好了……一定要去。”陈淑华看着瓷娃娃,有些说不下去。
纪莫打开日记本的第一页,顿了几秒,又合上。最后,她将瓷娃娃和日记本,一起塞到包里。
陈淑华侧头看着她,犹豫间抬手握住纪莫的手。
“明年…别来了。”
纪莫动作微微一顿,把包小心地放回到车座上。
陈淑华说:“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好些了吗?”
纪莫想抽烟,垂着眼,过腰的长发铺散在肩头。
陈淑华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话是对纪莫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留下的人总不能为了先走的人不去活了,这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砍,总得咬咬牙挺过去。”
“阿姨。”纪莫抬起眼,表情淡淡。“明年我还来。”
她坚定的眼神让陈淑华欲言又止,握住纪莫的手,缓缓松开。
雨后的夜晚,空气中夹杂清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的风也带着一股凉意。
有一种情绪卡在胸腔内,无处发泄。
纪莫从下午就一直开车绕着市内四处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不愿让自己停下来。
临近街角的转弯处有一家影院,她直接将车停到影院的地下停车场里,买了一张午夜场的电影票。
至于电影的名字,她根本没关注。
影厅里只有寥寥几人,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周围漆黑,纪莫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直接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男女主角穿着高中制服,在学校里上课,纪莫无神地看了一会儿。
男女主角趁着讲课老师不注意互相传小纸条,眉来眼去,羞涩又激动的小心思清清楚楚刻画在两人脸上。
有什么东西卡在她嗓子里,如鲠在喉。
大屏幕上一幕幕影像,就像一根记忆链条把她埋在心底间最想忘记的画面全都掀开。
周围都没有人,只有前面几排坐了一两对小情侣。
她打开包,拿出那个盒子。
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纪莫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十二个字,就像十二根针,只看一眼,记住了一辈子。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他让她忘了他,向前看。
没有人的狭小空间里,迸发出一声近似绝望的呜咽。屏幕上皆大欢喜的结局,却让一个外表高冷的女人痛哭出声。
电影离不开圆满,生活却少不了残缺。这场喜剧的完美,揭开了她心底的重创。
影厅的灯重新点亮,寥寥几个观众边走边回头都望向最后一排。
大家都想知道是谁能把一部喜剧看成了悲剧。
纪莫将头埋于胸前,双手抱臂。她依然沉浸在忘我的哭泣中。
她以为,整个影厅,只剩下她自己。
就在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忽然‘嘭’的一声响。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一把黑伞掉在身边的地上。
纪莫满脸泪水望向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人。
原来一直有个人在她身边,默默看着她哭了一个晚上。
纪莫不愿将脆弱展示在别人面前,她拿着包逃也似的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
整个影厅只剩下她和那个男人。
走出影厅,长廊上暗淡的光清楚照映了纪莫脸上的泪水。
她胡乱擦了一下,按住下行的电梯。
后面那人也走出来,站在她身后。
“你落东西了。”
清冽的嗓音,又带着男人独有的音色。
纪莫回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盒子。
“谢谢。”
她伸手要拿,男人的手却往后一缩。
“你不记得我了?”
他带笑的声音让纪莫抬起头,借着影院的灯,看向他的脸。
男人,戴着眼镜,穿了一件很正式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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