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了几步,她转头对旦月道,“我想写一封信给叶臻,以你二皇子的名义送出去就是加急快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皇城。”
“这倒不必,我们前脚出了皇城,叶臻后脚就跟来了,相信这个时候已经快到芙蓉城了。”旦月挑眉笑道,“那小子心思深得很,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公子他,竟然跟着他们来了?
看来整个局不仅仅是关于屯兵西南,还有很大一部分和苏慕容和繁花小筑有关。
陌衿觉得有些讶异,这种明面上一套,背后里一套的行事风格,与她认识的公子有所不同。公子做事虽然手段硬朗,虽然也是步步为营,盘算细致,但向来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两面三刀的计谋。
还有上次,在国宴上公子对她说,不喜欢她想得太多。可是从前公子分明说过,她行事太过随心,这本是好的本性,但遇到不同的事,有时便会变成鲁莽,凡事都要多想几分。
连师兄从前,最常叮嘱她的一句话,也是三思而后行。
所以是公子变了,还是她从来就没有真的了解过公子,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景大夫一样?
陌衿转眼看向旦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藏得太深,就不是真心。是公子没有对她真心,是景大夫没有对她真心,还是她没有真的看透过这个局?
一时间脑子里千头万绪,所有似明似暗的线索都纠缠到一起,编织成一张严密的,触一根而动全局。她站在的中央,什么都看不明,如果有一个方法,可以抽身出来,脱离这个,或许就能看清楚所有的真相了。
陌衿将思绪抽离回来,对旦月道,“那不如你安排我去见叶臻一面,知己知彼才能从容应对。”
“好,不过现在还不行,等我安排周全,确保你没有危险,才可以。”
“叶臻是个很危险的人么?”她不明白旦月的用意,难道在旦月眼里,公子是个阴狠毒辣的小人,需要这样去防范?
旦月垂眸,以她从来没有听过的阴沉语调,轻声叹气,“他就是条毒蛇,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见过他一两次,不像你说的这样。”陌衿不希望听到谁说公子不好,“或许是你不了解他?”
“是你不了解他。”旦月诡异的一笑,“正好,这次你去与他打个交道,便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日后便好与我联手对付他。”
陌衿垂眸,不做声,在事情没有弄清之前,她不可能答应任何人对付公子。
旦月见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转了别的话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两个人散了一会儿步,旦月送陌衿回了房间,就离开了古宅,回了军中。
几日之后,陌今见到了景桓。
他穿了一件与往日不同的衣裳,依旧是素黑,就站在那颗梅花树下,仰头看着满树的枝丫。
从背后看去,他似乎清瘦了一些,显得有些陌生。陌衿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那个背影,她想叫他,一开口喉咙里却有些哽咽。她便走向前去,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肩。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陌衿,淡然一笑。
陌衿的笑意却凝在了唇边,他的眼睛好陌生,他的眼神也很陌生,就连这个笑容,也好陌生,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景大夫。
她退后一步,垂眸,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景桓上前半步,抬起手来,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她的肩头,“怎么了,小衿?”
他的声音也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只有那一句“小衿”,有几分熟悉的味道。陌衿慢慢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阿桓,你可看见了树上的那一方丝巾?”
景桓的手从她的肩头滑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侧,“那几日我出去办事了,待我回来时才见到你的暗号,可惜那时你已经出了小筑。”
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暗号,那应该是景大夫不错了。
陌衿垂眸,“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景桓将她轻轻拥进怀中,“让你担心了。”
景大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她亲近了,陌衿轻轻嗅了嗅,他身上没有熟悉的药香味,而是有一股衣服洗过后的皂香味。
或许是新换了一身衣裳的缘故。
景桓放开陌衿,牵起她的手,“我特意同苏先生要了我们从前住的那一间房,陪我去吧。”
“好。”陌衿应了声,却发觉他牵她手时,有些不同往日。以前他总是会将她的整个手都握在手心里,这一次,他却只是生疏的握住了她的手指部分,好像是第一次握一个陌生人的手一般。
陌衿抬眸,看着这张熟悉的侧脸,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又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吃饭的时候,她故意提起许多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旧事,他又都知道。
这个夜晚,陌衿整夜没有睡着,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就这样想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合过眼。
大清早,她便去了景大夫那里,却正好碰见苏慕容在院落里一方石桌前看书,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进来,她便也没有过去打扰,径自上前去,敲了敲景大夫的房门。
没有人应。
她返身正要离开,却听见那边一个清冷的声音飘然而至,“景大夫一早便去了厨房,你可以去那里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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