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清幽给坐在床榻上,背靠着软枕正在看书的沈望舒多点了一支蜡烛,关切道:“公子,夜深了,您总是看书看得这般晚,不好。”
“我知道,过会儿我便睡。”沈望舒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向清幽,温和道,“你回屋睡吧,蜡烛,我过会儿自己熄了便好,咳咳……”
“是,公子。”清幽将手中的烛台放下,转身便退出了屋去。
待清幽离开片刻后,只见沈望舒将手里的书册放下,边轻咳着边努力下了床,站起身,扶着墙慢慢地挪到了窗户边,抬起无力的手要将那紧闭的窗户打开。
明明是一个再轻易不过的动作,但于沈望舒而言,却是异常困难。
当他终是将窗户上的闩子打开,再将窗户轻轻推开一道缝儿后,只见他无力地坐在靠放在窗户下边的椅子上,急促地喘着气,咳嗽不止。
不过是从床榻走到这窗户边再将窗户轻轻推开而已,却好似耗费了他全身的气力一般,让他那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待得他的喘息渐渐平复下来,他才将窗户再打开些,看着窗户外边那悬挂在墨空中的银月,眼中满是不安与忧虑。
不知那位姑娘是否已找到莫家少主,又是否有受伤?
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
不知她可还会再出现?
“咳咳咳……”沈望舒在窗边坐了许久,久到他的身子实在捱不住倦意,他趴在椅子旁的小几上慢慢睡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望舒只觉有人在耳旁轻声唤他,一声又一声,让他慢慢睁开了眼。
沈望舒缓缓睁开眼时,只见一只彩蝶在他眼前轻轻扑扇着翅膀。
沈望舒顿时清醒,同时惊喜道:“姑娘!”
“公子。”轻柔的声音,与三日前的那个夜晚他所听到的一样,沈望舒悬了好几日的心这才落回胸膛,同时不由朝彩蝶轻轻抬起了手。
彩蝶停到了他手背上。
沈望舒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姑娘可还好?可有受伤?”
“多谢公子挂心,小女子很好。”彩蝶轻扑的翅膀碰到沈望舒的手背上,就像是在轻轻抚着他的手似的。
“姑娘没事就好,否则在下良心不安。”沈望舒笑得更温柔。
女子默了默,而后才轻声道:“公子让找的人,小女子已经找到,公子要带的话,小女子也已经替公子带到了。”
“多谢姑娘!”沈望舒很是激动,而后却又觉惭愧,“在下……不知如何给姑娘报答才是好。”
“小女子不用公子报答。”女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只要小女子偶尔能这般与公子说上些话,小女子就满足了。”
沈望舒一怔,那枯瘦的双颊上,竟浮上了两抹红晕。
片刻之间,相对无话。
少顷后,才听得女子又轻声道:“夜已深,夜露寒凉,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快快歇下为好,小女子不打扰公子歇息,先离开了。”
女子说完,彩蝶从沈望舒的手背上轻轻飞开,还不待沈望舒再说什么,便飞出了窗户,飞进了夜色里。
沈望舒怔怔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过了半晌,他才撑着椅把吃力的站起身。
就在他站起身时,他肩上披着的一件外袍掉落在地。
沈望舒低头看向掉落在自己脚边的外袍。
他记着他方才从床榻方向走过来时,肩上并没有披着外袍,而清幽早已回了她那屋,不可能是清幽给他披上的,那便是……
沈望舒又转头看向窗外方向。
只愿与他说些话,却不愿与他相见么?
“咳咳咳……”
这样也好,这样才不至于让他自惭形秽。
翌日。
沈斯年坐在沈望舒身旁,手里捧着药碗,正用汤匙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只见他眉心紧蹙,无奈道:“望舒你就总是惯着小妹,瞧瞧她现在,哪里还像个姑娘家,家里都管不住她了,偏生要往外边去,往远处去。”
愈说到最后,沈斯年就愈是无奈。
沈望舒轻咳几声,笑道:“大哥这是在怪望舒袒护着小妹让她出这一趟远门么?咳咳咳……”
沈斯年见沈望舒咳得更厉害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碗,连忙去抚沈望舒的背,一边心疼道:“大哥不是怪你,大哥是在怪大哥自己,望舒你别动气。”
“我没事,让大哥担心了。”沈望舒拍怕沈斯年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沈斯年眉心未舒,反是拧得更紧,不放心道:“小妹这回要去的可是北溪郡,小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离开你我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沈望舒笑:“大哥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小妹才去了临城回来?据望舒所知,临城离京城倒是比北溪郡离京城的路程还要远上一些。”
“那怎能一样?”沈斯年面色沉了沉,“去临城那一回,若非有白家主相请并一同前往,我也是不会答应小妹去的,但今回不一样,小妹是自个儿上路,莫说我要安排给她的家丁她说什么都不让跟着,便是绿草那丫头她都没带着去,这如何能不让我担心,倒是你,你不帮着我劝她不要胡闹便也罢,竟还帮着她一起胡闹,你们啊你们,你就是吃准了我拿你们没辙是不是?”
说到最后,沈斯年的眉心拧得更紧。
沈望舒笑着又拍拍他的手背,道:“大哥莫气,大哥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和小妹可都担不起。”
“小妹那丫头还会怕我气坏身子?”沈斯年轻瞪沈望舒一眼,“我看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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