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和节假日,风小雨就带着书到山上,找一个僻静之处,照着图一个一个练习,开始挺累,半个月以后越练越舒服,竟然有一点欲罢不能。
一年光阴转眼即过,初中,是这小村子里孩子们的最高水平。毕业后,风小雨闲在家帮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父亲经常用柳条编一些箩筐,篓子一类的家用工具,风小雨也学着编,他的手出奇的巧,几天功夫就超过父亲,还能临时编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次风小雨用草编了个小狗,惟妙惟肖,送给肖月青,肖月青喜欢得连睡觉都抱着。
一个远方表哥听到这个消息,专门请风小雨过去编东西。那地方挺远,风小雨坐了一天的汽车才赶到,是一个风景区,山清水秀。表哥家有一个编织厂,风小雨做了几个月师傅,临回家,表哥帮风小雨买了几件衣服,还给了几百元钱。刚进家门,他听到了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肖月青要出嫁了。
秋日的夕阳懒懒地照着大地。夏爷爷的坟头长满荒草。小雨和肖月青慢慢地一根一根拔着。
“我妈给我定了一门亲。”肖月青低声说:“是村长的儿子。”
小雨一言不发,用力扯下一把草。他又能说什么呢,乡下女孩都一样,念几年书,结婚生子。祖祖辈辈就这样过来的。
“你哑巴啦。”肖月青咬着嘴唇狠狠地说:“我不想嫁给他,又矮又丑。”
“可是你妈病了需要钱。”小雨声音低沉地说:“你姐妹又多,需要照顾、、、、、、”小雨后面的话几乎听不到。无奈,彻底的无奈,无论亲情还是爱情在物质条件缺泛面前,都是苍白无力。
肖月青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悄悄滑落。小雨慌忙用手擦拭,但是越擦越多,一时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地喃喃低语:“都是我不好,不会说话,让你伤心。”
肖月青用力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命苦。”
小雨怜爱地捧着肖月青秀丽的脸颊,两人无语凝望。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暗淡,轻风拂过,飘落几片枯叶。
肖月青忽然扑进小雨的怀中,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少男少女的心一起狂跳,青春的热血瞬间沸腾起来,交缠的身躯缓缓倒在空旷的原野里。是爱、是恨、是欢愉、是痛苦、唯有小雨和肖月青心里明白。但是许多年以后小雨回忆起这一刻,心中依旧一片迷茫。他只记得那一种刻骨铭心的温柔。
肖月青激情如火,融化了天与地,也融化了小雨的血肉和灵魂,脑中一阵空白。在以后的慢慢人生旅途中,小雨享尽人间绝色,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忘却生死,蚀骨**的感觉。
夜幕低垂,轻轻掩盖大地,这一夜又发生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秋风萧瑟,卷起一阵苍凉。
肖月青出嫁那一日,天空飘着洁白的雪花。几辆迎亲的轿车停在肖月青家的旧瓦房门前。小村立即轰动起来。那是在改革开放刚刚萌芽的时代,村里迎亲还是一色的手扶拖拉机,轿车可是个稀罕物,只有县里领导视察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许多村民围着轿车四处打量,几个小孩怯生生地摸上一把,立即遭到父母的呵斥:“你个小王八蛋,碰坏了把你赔给人家,人家都不要。”
一群姑娘眼中流露着羡慕的光芒,窃窃私语:“我要是能够坐上一回,死了也不后悔。小青人漂亮,真有福气,嫁到村长家,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肖月青家的客人不多,酒宴草草结束。迎亲的人拿出一大袋喜糖,四处抛洒,大人小孩一起欢笑着争抢。一个少女打着红伞扶着肖月青走出来,肖月青一身水红的丝绸棉衣,脸上化了个淡妆,薄施粉黛,长长的睫毛低垂,秀丽可人。
临上车,扶着车门肖月青回首望望远处风雪中的村头小山包,朦胧间一位少年在寒风中孤零零地挺立着,眼中不由得流下一行清泪。
“这孩子孝顺。”有人夸赞着说:“舍不得爹娘呢,都淌眼泪了。”
鞭炮一直从村头响到村尾,村长家那幢鹤立鸡群的小洋楼里喧闹起来,满屋的宾客哄笑着,夹杂着酒杯的碰击声。烧菜的大师傅在灶台前满头大汗地忙碌着,油烟在屋顶上四处飘散。
风小雨麻木地站立在小山上,风中传来阵阵饭菜的清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咽口水,一口口咽下去的是苦涩的泪水。
从中午到傍晚风小雨一直站在风雪中,最后被人发现,抬回家中,手脚已变得僵硬,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冬天。肖月青听到小雨的消息,一口气跑到风小雨家的房前,忽然又胆怯地停下了脚步,呆呆站立片刻,失魂落魄地冲到夏爷爷的坟边。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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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风小雨开始起来帮父母做一点事,他脸颊更加消瘦,沉默少语。
“爹,我想出去打工。”小雨一边修理一把锄头,一边和在一旁抽烟的父亲说着话。
“打工?你还小。”父亲抬起脚,把烟袋在鞋底上敲了敲,倒了烟灰:“只有村西头的王三出去过,谁知道外面世道乱不乱。”
“我已经十八岁了。”小雨放下锄头,倔强地说:“我知道分寸,明天就走。”
“出去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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