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牡丹花开遍洛阳,一派姹紫嫣红气象。
按照往年的惯例,洛城首富公孙凌虚早已经在日月当空街口大摆筵席,遍展牡丹,广邀天下豪杰,来此赏玩。可是今年竟迟迟没有动静。洛阳老百姓路过公孙庄大门口时,只见连日来大门紧闭,就连往常守门的两个仆人也似乎好久没有见到了。一时间,疑云布满了街头巷尾。
这天,烈日炎炎,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个身材魁伟的青衣道士,手持拂尘,身背一口钢剑,走到公孙庄门口。他握着门上的铜环,连连打门。但是里面毫无动静。青衣道士暗想:“莫非公孙庄主有事外出?”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又不便贸然破门进去。犹豫了半晌,青衣道士便投北门去也。
又一个肥肥嘟嘟,油光满面的胖大和尚,扛着一条百来斤的禅杖,流星赶月似的向公孙庄走来。他的身后是一个矮小的和尚,挑着一大包袱的干粮和僧衣,步伐凌乱,在炎热的天气下,显然赶不上胖大和尚。小和尚一赌气,两脚箕踞,坐到了地上,喊道:“二师兄,我不走了。要走你自己走!这么重的行李全部压在我身上,天气又这么热,神仙才走得动呢。”
胖大和尚回过头,怒喝道:“走不走?”
小和尚当即吓呆了,怔了怔,说道:“不走!就是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胖大和尚突然转怒为乐,笑嘻嘻地道:“你的身子骨这般单薄,体力这么不经耗损,还不勤练功!”正说着,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胖大和尚已经倒转禅杖,把小和尚的包袱挑了过来。
小和尚站起身来,追上胖大和尚,笑道:“二师兄,我哪能跟你比啊!不是我不勤练功,是师父压根儿就没有把绝招传授给我。师父对你最偏心,大师兄投山快五年了,他都没把布袋功传授给他。你才进来三年,师父就手把手教你了!”
胖大和尚说道:“休要废话,要事在身,快快赶路。”
正聊着,二人已经到了公孙庄门口。胖大和尚扣了扣门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胖大和尚不耐烦,便大喊起来:“公孙大庄主,洛城西瓦罐寺第三代弟子笃如、笃虚和尚前来拜访!”连喊数声,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笃如和尚想起两个月前在华山北老君犁沟道上的一场误会。当时他去采药,一个劲装少年带了两个小厮,纵马经过,堪堪地把他一篮子珍贵药材全部踢落悬崖。此药名为天蝉蛹,能成倍增加人的内力,极为珍稀。
笃如和尚向来是个火爆脾气,看到天蝉蛹被打落,火冒三丈,一个纵身奔上前去。只听啪啪啪啪啪啪六声,劲装少年和小厮的左右脸上早已胀紫起来。
劲装少年气愤不过,在马上抽剑递去。
笃如和尚冷哼了一声,摘下斗笠。但听得铮的一声,钢剑截成两段,一段扑入了云雾缭绕的深渊里。劲装少年自然颤怵,策马而去。
胖大和尚心想:莫非那个劲装少年就是公孙少庄主?仔细一想,劲装少年和公孙庄主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一念至此,胖大和尚心下一抖,沉声跟笃虚和尚说道:“先回瓦罐寺吧。”笃虚和尚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匆匆投北而去。
夜幕降临。一队官兵狂奔在洛阳街道。马蹄过处,青石板路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洛阳老幼妇孺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观看,只见为首的是三个面目狠恶的军官,后面是二十余骑官兵,手里都擎着火把。
第一个军官,右脸有一道粗长的刀疤,名叫阮大郎,使一柄越王勾践剑,剑法凌厉,素有“出鞘封喉”之称。
第二个军官,名叫阮二郎,是个独眼龙,使一支吴王夫差矛,出神入化,能取十丈以外的首级,人称“十丈取元”。
第三个军官,名叫阮三郎,脖子上挂着一条五十斤的链锤,舞起来天昏地暗,刚猛无比,最为毒辣,人称“滚雷公”。
三个军官在公孙庄前勒住马缰,出鞘封喉阮大郎命令道:“打门!”于是几个官兵举起火把便去撞门。
但是这两道大红漆门硬是撞不进去。滚雷公骂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开。”
只见他将链锤在头顶舞得呼啦啦响,砰砰两声,两道门应声而倒。阮氏三郎齐声道:“进去搜!”一众官兵一拥而入,一时间庄内火光四起。
阮氏三郎跟随而入,刚要走进大厅,耳闻“嗖嗖”风声,从右射来。
阮大郎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抽剑挡格。“叮叮叮”数声,越王勾践剑连连震动,那几粒白色物体溅射开去,嵌进了墙里。
阮二郎走过去,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说道:“大郎、三郎,快来看!这不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白子居士吗?”
阮大郎说道:“莫非就是华山西峰断魂崖上那位黑白子居士?”
阮二郎说道:“江湖上还有几个黑白子居士?若再有一个黑白子居士,早就被这个断魂崖上的黑白子居士给杀了。”
阮三郎说道:“人人都说黑白子居士飘忽不定,阴晴难测,性情阴鸷狠辣,时常无端杀人。一旦被他盯上了,再没有活理的。”
阮大郎沉吟道:“据说此人早年什么兵器都使过,样样精通,中年时酷爱弈棋,遍寻天下弈棋名家。如果能有胜他的,便留他活口,如若不胜,就死无葬身之地。十年来,无论是中土,还是番夷之地,接到其邀弈帖的名家少说也有三千多人,竟是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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