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蓉无奈:“好,随便你,我去忙了。”说完,忙逃也似的走了。
沈娘子听着她蹬蹬蹬的下了楼,唯有叹气。
连翘见状,劝道:“夫人还是别忧心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见沈娘子尤不展颜,她建议道:“要不回头我再好好劝劝小姐?”
沈娘子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你?你不和她一起哄瞒我就是好的了,下去吧。”
连翘心虚,也不敢多话,忙答应了一声将方才那双足衣收了出去洗。
沈娘子又看了会医书,终究是心绪难平,她自顾自的探了腕脉,细诊了一阵,微微叹气。
“夫人,可是又觉得不舒服?”江梁端了药进来,见她气色不佳,有些担心道。
沈娘子微摇了头:“还是老样子,细细养着罢了。”
“我刚才瞧着小姐好似不大高兴,怎么,和夫人生气了?”他搁下药碗,将沈娘子扶了,又在她身后多加了个靠枕。
“还不是她和九睿的事儿,蓉儿还是那样子,非得让人家入赘。”
“你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这才刚好些又要操心,”江梁端了药碗,见不那么烫了,这才一勺勺盛了喂她,“我看她行事颇有章法,是个有成算的,这事儿还得慢慢的劝,急不得。”
沈娘子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倒也想多留她两年,可廖家等不得,九睿如今已经二十了,廖夫人来信说,咱这头若是再不许她就要为九睿纳妾……”
“那怎么成?”江梁皱了眉头,“我看九睿那孩子是个好的,应当不会同意吧?”话虽然这样说,可他也有些不确定,九睿对梓蓉再痴心可终归是热血男儿,又有母命压着,未必就能撑得住。
“这也难怪,毕竟九睿已经二十了,在岭南,这个岁数的大都有孩子了,廖夫人心急也是应当,咱怨怪不得,只能怪蓉儿这孩子不知深浅。”
沈娘子又就着江梁的手喝了几口药,接着道:“咱们沈家虽说名头好听,可我毕竟是个流人的身份,又是女子从医,大家虽敬却也忌讳,想要结门好亲谈何容易?九睿人上进,待蓉儿又没的说,家里也没什么别的兄弟姐妹,若是错过了,上哪儿再去寻?”
这些江梁也知道,闻言,叹道:“那夫人是何打算?”
沈娘子略一沉吟,随即道:“这样,我写封信,你着人给廖家送去。”
“夫人的意思是……”
“自然是把事情定下,我橱柜里还有些体己银子,你拿去给蓉儿置办嫁妆。”
“夫人!”江梁一惊,“小姐如何会同意?”
“这事由不得她,你只管保密,悄悄的莫让人知晓,唉,只是嫁妆单薄,要让蓉儿受些委屈了。”沈娘子面色依旧苍白,病容惨淡,然神色平静,目如寒潭,仿似万事在心。
江梁紧皱了眉头,见她这般,知道劝不住,只好应下。
??
梓蓉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这件事,毕竟她要忙的事情太多:常用药材有缺项,得花银子采买;霉坏的药材得处理;娘亲诊治的那些个病人得接手,要看脉案并了解他们的性格脾气,以免上门的时候犯忌讳;有几种马上就要大量使用的成药得配制;家里的衣食住行得安排……有些事情可以吩咐伙计,有些却必须自己来做。
然,当一切都忙完,夜深人静时,却总觉得怀中的金簪有些烫心,她忍不住拿出来细细端详。
上等红宝晶莹闪耀,莲瓣细致精巧,足金的双股簪身上浮刻着繁复华丽的吉祥纹饰。
她从没见过这样精巧美丽的东西,她的妆匣里,最贵重的不过是支素银簪罢了。
梓蓉打开镜袱,拿了簪子在头上比划。
雕着缠枝花的六角铜镜中,女子乌发如云,红唇嫣然,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仿佛盛了秋水,澄澈清明。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美丽的女子,而此时,红宝镶嵌的双股并蒂莲花簪斜插入发,更给这种美丽增添了几分精致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梓蓉取下金簪,轻轻的抚着上面的并蒂莲花,少顷,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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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子病倒第三天,沈家医馆门前的‘歇业’牌子终于摘了,医馆正门大开,梓蓉早早便起身,着了男装坐堂。
因着这是她掌家后的第一天开门营业,众人都很慎重,药材再三清点,桌椅擦抹的干干净净,一溜红泥小火炉旺旺的烧着,随时都能煎药。
医馆很快就上了人,梓蓉从小就是个拿汤头歌当催眠曲、拿穴位图当识字谱的主儿,虽说年不过十五,然医术却颇过得去,切脉问诊,毫不吃力。
沈家看诊的地方是大厅旁设的小格子单间儿,地儿不大,不过是一桌一床两凳而已,用布帘子将内外隔开,单间儿内的情形外头人看不见,却能听到里头声音。
外头是七八张长条凳子,此时候诊的人已经占了大半。
伙计们称药、收银、算账、端茶倒水招呼病人,全都是做熟了的,医馆里虽然热闹却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大概是之前的哭穷有了效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赖账的。
正忙活着,却见一身穿蓝色绣竹节锦袍的年轻男子迈步而入,那男子极出色的相貌,更兼风度翩翩气质出众,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主意。
徐良瞧着像是位贵客,忙上前迎接:“您好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
“请问沈姑娘在么?”男子声音温朗,听在耳中极为舒服。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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