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夏司廉自从珈以说了要去行宫的话后,一上午眉头就没松过。
这会儿听见盛平帝提起此事,心下更是郁结,他宫内见得多,各宫的阴私不少,那些离得远见不得万岁的面的,私底下被奴才们磨搓得连个人形都没有,更别说那时在冷宫,就住在他们隔壁的那个疯妃……
想起这些,夏司廉的脸立即就越发肃穆了。
他心念一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盛平帝略有疑惑的神情,一句话说得却是半点都不打磕巴,好似在心里筹谋过了数十遍,已经打定了主意。
“若万岁不嫌弃,奴才自请前去照顾长公主殿下。”
盛平帝这会儿是正正经经地吃了一惊。
夏司廉如今在宫中坐到了掌印之职,锦衣卫的首领又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便和前朝的东厂督主们也无甚区别,这样泼天的权力,他居然是说扔就扔了?
盛平帝心下筹谋,夏司廉却还是由这一句话打开了心里那口泉水的泉眼,肩上的担子瞬间轻快了不少,倒是越加坚定了,“奴才知晓照顾长公主,最是知晓她的性情,若是真要人前去,奴才自认能照顾好殿下。”
殿中寂静无声。
侯在店门口的解忧都不知要说句什么。
夏公公这话来的突兀,是半点口风都给他透过的。
但是既然夏司廉打定了主意,便从盛平帝那得来了半月的转手时间,将宫里的一干事务都打理好,后宫交给皇后,前朝交给解忧,锦衣卫自然还是由盛平帝直辖,竟是瞬间就显得他可有可无,并不重要了。
夏司廉这一退,退得太快,直到他人都快到行宫了,朝臣们才受到风声。
但此时,朝野之声已经扰不得夏司廉的耳朵,他等在宫门口,等着出去赏梅的珈以回来,听见脚步声又瞧见人影的那一瞬,竟有些像年幼时受到食盒的心情。
他打开食盒,多了一个小娃娃,多了他深宫里的一个羁绊。
然后这个小娃娃长大了,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嘲讽他,用最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控诉他曾经软弱无力的抛弃,在他面前,被伤得命不久矣。
就像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被吹到了他手里,他小心翼翼地种下了,看着她发芽,却没等到她开花,再见时,这朵漂亮的蒲公英已经再次被人吹散,飘飘摇摇的,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
他要去把蒲公英接回家。
夏司廉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小午瞧见他会有的冷嘲热讽,却没想她走到跟前,瞧了他一眼,转头却是和身后的宫女吩咐,“本宫要沐浴。”
宫女应声下去准备,珈以则先进了卧房。
夏司廉的积威犹在,他跟进去后递了个眼神,身后再无人敢动。
珈以坐着喝茶,瞧见夏司廉进来,忽而说了一句,“等会儿你服侍本宫沐浴。”
夏司廉便是有再多的话,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堵得词穷了。
等到珈以真站在他面前,展开了双手让他更衣,夏司廉垂在两侧的手都还是抖的,犹豫了许久,终是抬头瞧了她一眼,“殿下……”
“你要不肯,现在就收拾包袱走。”
珈以一句话堵住了他,夏司廉自然只能照办。
可脱到只剩xiè_yī,他却实是有些下不去手了,脸红得难以遮掩不说,气息都乱了,只能死死地垂着头,瞧着前面的地板,念着静气的心经。
虽心里预演过千遍,克制过万遍,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直面自己深藏的心情。
然后面前就多了一截胳膊。
珈以不过是借此确认一二他的心思,真确认好了,她的策略就定了,拿着自己那条满是刀疤的胳膊凑到了夏司廉面前,“这是当时给皇兄取血时割的。”
“那之前,海福突然告诉了我,我的身世,还将母妃的一块玉牌给了我,只是他没等拿出我这块免死金牌,自己就先死了。我并不知晓,担惊受怕了好几日,就收到了皇兄中毒,你被下狱的消息,着急赶到了御前。”
“一个口子不够取血,太医还没确认我的身份,那些人就催着我赶紧割,我好疼,可是我除了割口子放血,什么都做不了。”
夏司廉的呼吸更乱了,目光盯在珈以的胳膊上。
珈以朝他靠近了一步,松松抱住了他,将脸靠在他肩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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