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花草都败了,不然该多好看啊。”
“左侧倒是有一片枫树林,”钟意早先来过此地,倒不惊奇,笑道:“可惜这儿见不到,你们若是喜欢,有空暇时,不妨去走走。”
那二人笑着应了,又去取了笔墨纸砚,依次摆放到案上,以备钟意取用,另有侍从送了斋饭过来,不过一碗米饭,几碟青菜。
钟意用过之后,天便有些黑了,去掌了灯,又叫玉秋玉夏自去歇息。
深秋时节,天气已然凉了,钟意将窗扉推开,便闻秋声瑟瑟,颇有悲凉,树叶被挂的簌簌作响,随即飘落北风之中。
人都说伤春悲秋,大概也是见草木凋零,因而联想到人生苦短,际遇无常吧。
钟意在心底叹了口气,随手将窗扇合上,自去歇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波无澜,钟意每日只留在塔楼内抄经念佛,倒也平静,半月时日过去后,却忽然下了场雨。
那是在深夜时分,钟意半睡半醒之间,听得窗外雨声连绵,披衣起身,透过窗口去看,果然见下起雨来了。
远处塔楼里亮着光,秋夜里远远见了,令人心中或多或少的涌出几分暖意来。
秋雨潇潇,落在林木仅存的树叶上,悄无声息的终结了它们最后的坚持,也叫它们落叶归根。
这场景原就是很萧瑟的,钟意心有所感,见案上有琴,便抱了入怀,信手调拨。
近年来她所遇诸事太多,疼爱她的阿爹与祖母先后离世,为了照看母亲,更不敢将心中悲痛展露出来,只得强自抑制,到了今夜,却被这场秋雨激发出来了,连带着那琴声,也凄清哀凉。
夜色深深,明月掩在乌云之后,琴声呜咽中掺杂了雨声,更觉冷清,却听有人以箫声合奏,清越激昂,箫声澈亮。
钟意暗暗吃了一惊,不意周遭竟还有旁人,察觉那人以箫相和,心中微动,顺势改了曲调。
琴箫合奏,原就要两人心意相通才好,那人技艺高超,竟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曲终了,浑然天成。
钟意手抚琴弦,将它轻轻搁下,方才到窗前去,歉然道:“不知此处另有人在,深夜抚琴惊扰,尊驾勿怪。”
那人似乎在隔壁塔楼之上,声音低沉柔和,是个年轻男子,他道:“女郎的琴声好悲凉。”
钟意微怔,旋即答道:“心有所感而已,见笑了。”
“我到此几日,也是今日方知另有人在,”那男子道:“女郎到此,是为?”
交浅言深,却是忌讳,钟意不曾言说家事,只道:“来为家人祈福,郎君呢?”
那人顿了顿,方才道:“与女郎一般,为我早逝的生母祈福。”
钟意轻轻应了一声,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对方也没有开口,如此沉默良久,便听那人道:“时辰不早,女郎勿要伤怀,且早些歇息吧。”
钟意轻声说了句:“郎君也是。”
她回到塌上躺下,却久久不曾安枕,那人说他已经到了几日,她却不曾听闻动静,想也是喜好清净之人。
说也奇妙,彼此相隔这样近,几日过去了,竟都不知对方存在。
她哑然失笑,不知怎么,心却安了,合上眼,安然睡下。
那郎君的确喜好清净,又是几日过去,隔壁塔楼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钟意甚至疑心,他已经悄悄离去。
这几日天气始终不佳,到了十五,连月亮都没有出来,钟意推开窗去看,心中颇有些感慨,目光一侧,却见隔壁塔楼处的窗扇开着,朦朦胧胧有人坐在窗前。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道:“今夜没有月亮,女郎怕要失望了。”
钟意听他语气沉郁,微有所感:“郎君似乎心绪不佳?”
“也没什么,”他静默片刻,道:“家中出了些事。”
钟意虽是越国公府中最为年幼的,却并没有被娇惯坏,相反,也颇善于宽慰人心,听他如此,少不得要闻言劝说几句。
他只是听,却没有做声,最后方道:“女郎是善心人。”
“不过几句话而已,”钟意道:“算不了什么。”
“寻常人为家眷吃斋念佛,恨不能广而宣之,叫天下人知道自己慈悲,”他却道:“女郎却到这等偏僻地来,可见诚心。”
钟意不意他说到此,倒是顿了一顿,而他却笑了,声音柔和了些,道:“多谢。”
……
钟意在华严寺留了几日,白日抄经礼佛,晚间便同那人说会儿话,倒也过得充实。
她不想说她是谁,那人似乎也明白,并没有问。
临别回府的前夕,钟意是想同他道别的,然而不知怎么,那人却没有出现,不知是先她一步走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耽搁了。
毕竟也曾有过交际,临别却见不到,她心中不免怅然,可转念再想,即便是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
再会吗?
她不禁摇头失笑。
玉夏取了竹篾来,又有乳白色的纸张和松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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