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注定要成为一个不眠之夜。
众人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贺英慧坐在手术室门口,掩面痛哭。
张小曼走到她身旁坐下,取出包中手帕,为贺英慧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轻声安慰,“钰墨一定会没事的。”
贺英慧隐忍一阵,她甚至还对张小曼说了一声“谢谢。”但随即却又哽咽难掩担心,“小曼,钰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张小曼无声安抚。
不远处,顾鸿华正与与亲自赶来的院长说着话,仔细询问着顾钰墨的情况。顾眉生站在父亲身旁认真听着,面色也是一样的凝重。
医院外,警车鸣笛不断,车灯闪烁,异常喧嚣。
事关顾鸿华的侄子,医院也好,警方也好,都不敢将这件突然发生的自燃车祸潦草结案。
半小时后,唐胥和唐朦从外面匆匆跑进医院。
唐朦快步走到贺英慧面前,不停地急喘着气,“阿姨。”
贺英慧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泪,颔首,“小朦,你来了。”
张小曼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唐朦,“你陪陪钰墨妈妈。”
唐朦乖巧地点点头,走过去坐下,用手帕不时替贺英慧擦着眼泪。
谁都没有看出来,平时那个看似娇小柔软的唐朦,在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却意外透露出了一种极难得的坚强。
大家在医院一直待到顾钰墨的手术结束送回病房,又从医生口中知道他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终于纷纷松了口气。
警方那边还有一些事要与顾钰墨的父母交代,顾鸿华亲自开车陪他们警局。唐胥则对顾眉生和张小曼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顾眉生看了眼病房里的唐朦,问:“小朦不愿回去吗?”
唐胥点头,“让她留在这里陪陪顾钰墨吧。”
病房里,唐朦用白毛巾替顾钰墨擦去脸上积聚的灰尘。她一边擦,一边对他说:“顾钰墨,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都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
唐朦坐在病床旁,撑头望着窗外月色。
细细算算,从15岁到21岁,她与顾钰墨已经在一起足足六年了。
顾钰墨嬉皮笑脸惯了,常常会令周围的家人和朋友忘了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除了惯常流露于人前的开心之外,他也会有无助,伤心或者是难过的时候。
他也会生病。
他也会出意外。
他也会忽然闭眼躺在病床上闹着情绪,不愿意理她。
唐朦深深吸气,不愿意让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六年相爱的光阴,顾钰墨是唐朦生命中的空气。润物于无声,款款深情藏于他那张没心没肺的笑容背后。
顾钰墨是唐朦见过的男生里面,嘴巴最贫的,常常会惹得她哭笑不得,连想对他生个气都气不起来。
顾钰墨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两边会有女生才有的梨涡,小小的,像阳光照亮着唐朦的心情。两人亲吻的时候,唐朦也曾偶尔调皮地用手指戳过他的梨涡。
父母常常说唐朦是个幸运的孩子。从她出生开始,唐家的生意就一直顺风顺水。她是全家人疼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握住顾钰墨安静平放的手掌,说:“顾钰墨,我愿把我一生中所有的运气都给你,只要你能够平安醒来。”
窗外,是个月色圆润的十五之夜。
月是圆满的。
阴晴圆缺,曲曲折折,总难以圆满的,是人生。
*
顾钰墨的意外,同样也掀起了张小曼心中深深掩藏着的悲喜。
她回到水上居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顾鸿华的声音,“睡了吗?”
张小曼起身开门,看着门外面色疲惫的顾鸿华,“有结果了吗?”
顾鸿华走进屋子,脱去外套,“目前只能判定是车内线路断裂造成的自燃,是不是人为还有待查证。”
张小曼轻轻点头,递给顾鸿华一杯热参茶,“但愿钰墨能够平安无事。回来的路上,我听眉生说钰墨之前来找过她。这两个孩子从小关系亲厚,眉生心里怕也是充满了愧疚。”
顾鸿华应了一声,拉着张小曼坐到自己身边。他轻轻闭上眼睛,“累了,我在你这里坐一坐就走。”
张小曼沉默一阵,说:“主卧的床很大,我叫人给你再准备一床被子。”
顾鸿华睁开眼,仔仔细细地凝了妻子许久,微笑颔首,“好。”
他们夫妻20多年,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而是很少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同睡一张床过。
顾鸿华大约真的是累了,刚沾床没过多久便已经睡着。张小曼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阵,随即又转开眸看向了窗外,秋波弄静谧而婉转的夜。
那是一种格外奇怪的感觉。
每每她想要尝试对顾鸿华好一点,栾倾待就会突然从她心底最隐讳的地方冒出来,唤醒张小曼心中最深长的记忆。
她想起在香港念书的第二年,栾倾待站在人潮熙攘的尖沙咀,指着不远处橱窗里的一件王薇薇婚纱,大声对她说:“张小曼,总有一天,无论彼时你在哪里,我一定会带着一套那样的婚纱,求你嫁给我。”
后来,张小曼的确是穿上了王薇薇订制中最奢华的一件婚纱,只可惜她嫁的,却并不是那个在22岁那一年令她感动幸福得热泪盈眶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夫妻两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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