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羊听他一句赶着一句,不但骂了自己,连晁衡都带了进去,心中哪里忍得,当即跳起来用力推了那生一把,瞪道:“我容你两句闲话也就罢了,还敢污言秽语侮辱人!给我道歉!”
玉羊再是不怕人,力气也抵不过一个男子,方才那一推根本毫无作用,反被那生讥讽狂笑:“就你?长得像个秧苗似的,还敢跟人动手?还要道歉?做梦吧你!”
玉羊恨得咬牙切齿,两拳攥得骨节发白,不免将前前后后的怨愤之情都拢到了一处,聚小成大,终致爆发——
“我让你再说!”玉羊别无他法,便是趁其蔑笑不备,拾起此生先前扔在案上的书简朝其脸部狠狠砸了过去。
这书简是竹片串成的硬物,又颇有些分量,再加上玉羊之力,猛一阵都投在人的脸面上,不用想定是极重的。只看那生登时跪倒在地,捂脸号啕,鼻血如柱般喷涌,莫说是再骂人,这半晌都起不来身。
玉羊开了气势,却还不觉痛快,又见讲堂内学生渐多,都围着一圈看她,便笃定要那生继续出丑,尊严扫地。可当她刚要抬脚给这痛哭之人重重一踏,身后却突然被一双手拽住。
“玉羊!你在干什么?!”
这来者不是旁人,就是玉羊眼里的“罪魁”晁衡。他一早不见玉羊与大家同行,还为她担忧,趁着课前满学里找了一回,却不曾想刚一进讲堂就看见她在和人打架,而且是她在欺凌别人。晁衡难以置信,又觉得玉羊这次顽劣得有些过分。
玉羊忽见了这个冤家,观其震惊的神情便知他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便更加赌气,用力一顶将晁衡的手挣开了:“我在打人!!”
“这里是学堂,都是同窗,若有误会说开便是,为何动粗?!”晁衡很生气,这感觉就像是没管好自家幼弟似的,又有些自责。说完这句,晁衡便去搀扶地上那人,口口声声致歉。
“我就喜欢动粗,我就是个粗人!”玉羊恼恨晁衡不知内情便来说教,还竟帮扶那人,这般明显地站到了恶人一头,满腔怒火几近翻天,“阿倍仲麻吕,你是这个世上最不知好歹的人!!”
“赵逸卿!”
玉羊刚发泄了一句,晁衡顾着地上的人也未及回应,却又有个人拨开众学生围成的圈子站到了她身后。这次可真是个能制住她的人。
“赵老师!”玉羊惊觉回头,立时灭了气焰。
赵玄默是个儒学大家,又是有年纪的长者,桃李满天下,却是第一次见玉羊这样大闹讲堂的学生。他又一向看重玉羊,欣赏她的聪慧,寄予了厚望,便见此番情状,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玉羊这课也不用上了,被罚扫院十日,且要每晚去学中闭室抄写监规五遍,否则不得睡觉。而那恶人,到底是伤情严重,先送去就了医,一时也无人追究原委。
“啊……为什么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啊……”
“呜呜……啊,我好惨啊,为什么要抄五遍,这么长……”
入夜的太学尚有勤学之人未睡,但或挑灯夜读,或苦练文笔,都不大有声响,唯是偏在一隅的闭室内悲声连连,哭喊不断,院墙外头都能听见。这悲声的主人便就是玉羊了。
玉羊虽聪慧知书,却自幼不爱动笔,罚她劳作便罢了,这抄书一类简直是要她的命。况且,她如今心里憋着两番委屈,更是伤心透顶,便一边哭喊发泄,一边埋头抄写。这监规凡有三十条,长的一二百字,短也有数十字,满篇总有两千余字,五遍便是万字,连着十天如此,也难叫她不哭。
玉羊那里大放悲声,自是想不到门外有个身影在一直陪着她,这人正是晁衡。与白天不同,此刻的他是怀着歉疚之心来的。
玉羊被罚之后他也心急,便想着去说情,则先将事情的原委细问了一番。当时在场亲见的也有几个品格公道的学生,不偏帮那世家公子,向晁衡道明了实情。晁衡这才恍然,知道玉羊并非无故打人,而是被辱在先,且这里头也有为自己不平的缘故。只是究竟不知,玉羊为何突然要调换坐席。
这样想着,晁衡原是要进门去向玉羊道歉的,却又恐她正在气头,更生嫌隙,不觉便站住了脚。这一等便是近两个时辰。
玉羊的悲声起起伏伏,到最后终是有些累了,口干舌燥,便改成了小声嘀咕,似乎总要仪式般的念两句才能稍解忧愁。晁衡在外头不闻悲声,也听不见小声念叨,直是以为玉羊累得睡着了,怕她受凉生病,便也不拘着了,抬手要推门。
“啊!”
晁衡的手还未碰到门,门倒先开了——玉羊是抄完了要回宿舍,这一开门猛见一人,不得辨认先吓了一跳。
“是我是我,别怕!”晁衡连忙解释。
玉羊定了定神,与他无话可说,像是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从晁衡身侧绕了出去。
“白天的事是我不察,请你原谅!”有愧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追上去拦在玉羊面前,说罢还拱手行了大礼。
“我是粗人,看不懂你这礼,让开吧。”玉羊十分冷淡,心里只觉这人是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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