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全在人为,今日之时局亦非旧日,不试焉知不成。当务之急乃找出府中内鬼与东宫通敌之罪证,解父王困局。孩儿被魇术所伤,恐时日无多,成败在此一搏,请父王勿以孩儿为念。不孝子拜别。”
短短几行字,穆王再忍不住悲盈于心,泪流满面。
魇术,又是魇术。
十七年前他无力阻止的悲剧,竟然再一次在他面前上演。
他幼承庭训,“忠君爱国”四字犹如一把剑,时时刻刻悬在他头顶之上,不允许他有丝毫行差踏错。可即使安分守己、如履薄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事到临头,他的“忠心”与“苦心”反而成了任人践踏之物,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更无力全他一片赤诚之心。
顾长福不安的立在车外,隐约察觉到穆王的异常,小心的问:“王爷?”
“还没有世子妃的消息么?”
穆王声音有些哑。
顾长福惭愧道:“邸报刚发出去两日,也许还没有传到……”
一阵沉默。才听穆王嗓音沉沉的道:“去大理寺。”
顾长福眉心突得一跳,道:“圣上已经下令,由大理寺、北衙卫和内侍省共同审讯离渊和那两个鬼族人,王爷此时前去,是否不大合适……”
“不合适就想办法打点一下。本王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驾车!”
车厢里,穆王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嘴角那两道令纹,却前所未有的刚硬深刻。
顾长福不敢耽搁,立刻跳上马车,道:“老奴明白。”
同样疲惫不堪的还有惠明帝。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温厚而重情的人,只因坐上了这个位置,才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多疑而敏感的性情。
而心里背负的那个令他时常感到羞耻的秘密,夜深人静时,也总压得他喘不过气,使他常常表现出烦躁的一面。
他可以是一个好父亲,好舅舅,好哥哥,抑或说,一个好人。却独独不是一个好帝王。
因为重情,他可以狠心铲除公输一族,却始终不忍心对穆氏举起那把屠刀,以至于穆氏羽翼渐丰,已成为他这个帝王都不可撼动的势力。
外人皆以为他在内侍省牢房与穆王的那番对峙是属于君王的恩威并施,他却清楚的知道,他赌的仅是穆氏最后的忠心。
也许他赌对了。
可他并没有因此长松一口气,反而陷入了深深的疲惫。
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灵樱,因为那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他对那个唯一的外甥是真心偏宠,他并不愿伤害到他。
可现在,却不得不狠下一颗帝王心,来博取夹在江山社稷和甥舅之情间的一线平衡。
他也害怕,害怕万一这一线平衡根本不存在的话,他该如何取舍。
“陛下,陛下!”
今夜坏事又赶上了趟儿。就在皇帝想的头痛欲裂之时,一个太监忽然从外面飞奔进来,急声禀道:“陛下,内侍省传来消息,国师打伤狱卒,逃出大理寺了!”
“你说什么?离渊逃了!”
长信宫内,太子刘安已焦躁不安的来回走了十几圈。
“蠢,真是蠢不可及!”
刘安眼里冒着凶光:“本宫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按照本宫的意思招供,本宫自有办法放他们出去。他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本宫的意思转达到?”
“太子吩咐,臣岂敢不遵从。”
站在一旁的鬼面人闷闷的道。
眼见“利诱”已然不成,刘安第一次感知到了一种叫做“失控”的危险,愈发焦躁道:“那两个鬼族人呢?”
鬼面人:“尚在狱中,只是”
“只是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现在对殿下敌意很深,根本不肯配合。臣反倒担心他们会说出不利于殿下的证词。”
刘安蓦地停住步子,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不能再等了。你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他们肯按本宫的意思招供,本宫为表诚意,愿意打开一个阵眼作为交换。”
鬼面人一惊:“殿下打算打开哪个阵眼?”
“自然是西平侯府那个。你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研究出破禁制的方法么?”
114、归来 ...
天还没有亮透, 只有那么一两缕的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投射进屋子,落在刑架上那少年苍白的面上。
王福安推门走了进来,望着穆玄一阵心疼, 吩咐看守的两个太监:“快把世子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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