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闭着眼睛的姨父勐地跳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流氓?你他们
跑来跟我混就是为了当个流氓?」
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可不是流氓,流氓流氓,那得是多低级的事
情。你这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他又躺回了沙发,突然一声不吭地抽起烟来,很快这个房间就像是火灾现场
一般烟雾弥漫起来。
「你想想知道我和你母亲的事。」
声音在身边响起,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放下手中的相框,他不知
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我转过头的时候,他正吐出一团浓烟,将自己的脸隐
藏了起来,但我还是被从烟雾中穿透过来那无形的目光刺中了。
「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躲闪了起来,但那把利刃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我分明站在高处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然而我偏偏被追到无路可逃。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我没兴趣,我见过。巧取豪夺,也就那么一回事。」
「我就很奇怪,你不恨姨父吗?」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没必要告诉他。
「离婚再婚不也就那么一回事,你们大人要做什么是你们大人的事。」
达拉达拉。
是手指交错敲击桌面的声音,还有一声尾巴拖得长长的鼻音,就像快要断气
了一般。
我又看向了桌面上的相框。
突然,姨父往我手里塞了一块东西,突然之下,我差点没握住。
我低头一看,是一盒小磁带。
「楼下的53房,姨父专门给你留着,我和下面的人打过招呼了。那房间
里面有播放器。事先和你说一下,里面的内容我怕你无法接受,林林,我还是劝
你不要看了。」
他希望我看。
我不是那种会写情书的人,写情书这种事情我一直认为是很掉格的,我更喜
欢直接了当地走到女孩子的面前,直接跟她说我喜欢你,然后转身就走。
然而我一直没能对邴婕说出那句话,我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机会」。
但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结果我等来了那个躁狂的夜晚。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内心给邴婕打上了属于自己的标签,以至于我无法控
制自己和伟超打了那一架,明明在平时,邴婕在我口中是那么的不堪。
青春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热血而盲目。
这让我想起了杨德昌的。
事实告诉我们,历史是没有教训意义的,有时候你不会在跌倒的地方站起来
,而是会再跌倒一次。
邴婕转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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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一无所知,不经意在小伙伴前提起邴婕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这个消
息。
他们惊讶地说:「你竟然不知道?」
在听说她到宿舍找我的消息前,我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早一个月前,在学
校附近的八路公交站台。
我蹬着破车到邮局取最新一期的。
远远地,她就朝我微笑,洁白得不像话。
我很奇怪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她还能那样对着我笑,我当时完全懵了,
慢悠悠地骑了过去,我目不斜视,以至于再也记不起她的模样。
我不会写情书,自然也没送过情书。
但我却收到了一封情书。
伟超曾经拿过他收到的情书给大家翻阅,上面的落款是什么悲伤还是哀伤还
是什么的秋天,反正只记得秋天前面有个伤字,而情书的内容也是诗句一样的,
我愣是一句都没记下来。
而我收到的这封和我看过的完全不一样,里面很直接地写了她有多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我……而且落款写了真名——叫陈瑶。
陈瑶是个文静的眼镜妹,平时在班上说话不多,也没看到她有什么女性友人。
但能写出这么直白的情书向男生主动表白的女孩子,我觉得她一点都不「文
静」。
她长得不俗,自然是没有邴婕那么漂亮,但她有种邴婕所没有落落大方的气
质,行为举止像是个大家闺秀。
而且她的经历和我很像。
她父亲在县里是当官的,叫陈树,在她初二那年因为某种政治原因被判刑坐
了牢,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出来。
她母亲叫李小婉,是我们村的人,以前是公务员,现在下海做生意做农产品
批发。
后来我听陈瑶说,在她老爸坐牢后,母亲的生意因为某种原因也做不下去了
,也亏得是有房子在收租,日子过得拮据但总算能撑得下去。
而更让我诧异的是,这情书写得直白,她人更直白。
第二天我在校门处就被她堵了。
镜片后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表情平静而澹然,她说了句「
我喜欢你」,然后转身就走了……我才知道,原来写情书也是可以这么潇洒的。
就这么样子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姨父给我的那柄磁带,在一周后才被我插进播放器里。
尽管姨父和我说这个房间做过隔音处理,我还是下意识地把音量调到很低。
我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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