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高柱子早已从县城里抓药回来,路途不易,所以他索性抓足了一个月的分量,都一包包按每日用量包好,用一块布包着放在竹篮里挂在房梁上。康轴给的银子颇有富余,抓药剩下的钱高柱子又买了一篮子鸡蛋给言母补身子,精打细算的他还买了两只下蛋老母鸡和一袋喂鸡的谷糠,准备养在院子里作细水长流的盘算。就这样尚还有两贯来钱的余裕,够得上自己和言得顺两人佃工两个月的工钱了,今后的日子怕是要好过不少,心中更是欢喜得紧。
此时高柱子正蹲在院子里,守着一个小炉子给言母熬药。言得顺在院子边上用石块泥巴和茅草搭着鸡窝。无尘撒了把谷糠给院里放养的两只老母鸡,任它们“咯咯”地争食,然后拍拍手便去烧火做饭。
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的乡间生活景象,一切都是这样地和谐。除了一个问题:我们主角跑哪去了?
在院子里这些人心目中,康轴绝世高手的形象雷打不动,所以根本不在意他出去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也并不担心。反正高人的世界咱不懂,说不定人家在哪个无人处练功,打熬筋骨呢!但他们肯定想不到这位高手现在在干嘛:
康轴正光着膀子在和人拼酒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话说康轴心情烦闷,想要买酒喝。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地买去,又不敢没头苍蝇似地乱逛。便跟村里人打听,得知村子往南二三里的地方就是陆家堡。庄子前面设了一个场子,本来只是庄里收发谷物租子之用,后来时常有周边庄户拿些土产野物来供庄里采购,渐渐就形成了一个集市。每月逢五逢十,便有乡人带着地里出产的蔬菜瓜果,家养的鸡鸭牲口,手织的布匹,山里的柴薪、蜂蜜、菌菇鲜笋、野味,山溪河涧里的鱼虾、蟹蚌、莲藕、荸荠,还有走乡串巷的手艺人带来的器具家什,林林总总都在这里回易,倒是好生热闹!今天虽然非五非十,不过自有庄客开的酒肆饭馆,酒是有的。
于是康轴便一路来到这集里,看到这片场子很是开阔,只是现在有些冷清。一两支商队在跟几个庄里管事账房模样的在交易大宗的货物,想是北地来的毛皮人参之类。零散商贩却是一个都没见,不过酒肆饭馆果然都开着。康轴事不关己,也不管那边商队如何,径直寻了一家酒肆就进去买酒。
“店家,但有好酒卖些与我!”酒肆的掌柜被康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看看进来个穿着不俗的胖硕大汉,不敢怠慢忙上来招呼到:“好酒不敢当,都是自家酿的。客官且尝尝,看能入口否?”说罢挑了副好座头邀康轴入座。康轴看看店里也没别的客人,便找了副侧对着店门,边上有窗的桌子,直接往里背靠着墙,面朝门口坐下:“这里便挺好,且拿酒来。”这是康轴在二十一世纪养成的习惯。靠窗凉快,面朝门外可以瞄靓女,至于背靠墙则源于现代人那卑微的安全感。不过这在掌柜的看来就大有深意了。这掌柜就是陆家堡庄里人,集市里的酒肆饭馆店铺都是先尽着租赁给本庄人,一方面是乡亲情分,另一方面也是作为庄主陆保正的眼线。这掌柜长年跟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打交道,眼力自然是有的。心想: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这胖汉来得好生蹊跷。且看他挑的位置,可退可守,倒像个有门道的。他到后堂找来个机灵的伙计如此这般地吩咐几句,看着伙计从后门一溜烟地跑去。方取了个盏子筛了一碗酒给康轴送去。
康轴不疑有他,接过酒一口闷了,眉头一皱:这酒也太淡了!宋代的米酒是发酵酒,相当于后世的酒糟,所以掌柜才要把酒“筛”出来让酒糟剥离掉才能拿给康轴。这种酒自然跟后世蒸馏工艺生产出来的白酒没法比,撑死也就十来度,跟啤酒差不多,口味倒是有点像酒酿,也就是醪糟。
康轴知道在这里恐怕是找不到更靠谱的酒了,便道:“滋味淡了些。也罢,取大碗来!”想想又跟掌柜说道:“也不劳店家一趟趟地来回跑了,先取十斤酒来。”掌柜的听康轴这样一说心里很是受伤:我方才只是与你谦虚一番,谁不知道咱店里的酒十里八乡都竖大拇哥的,怎么到你嘴里滋味就淡了呢?还夸下好大海口,要十斤?看你等下如何收场!康轴看掌柜的好似面有不悦,以为是怕自己喝多了忘了给钱,便从怀里摸出一两纹银放在桌上:“店家且只管上酒,有甚肉食也将些来下酒。银子若是不够时,再言语。”掌柜被康轴的做派一唬,不知深浅,只好陪着笑脸:“哪有便要会钞的道理,客官且先用酒菜”说完也不取银子,转身下去张罗了。
不一会酒菜就陆续端了上来,一个十斤装的坛子筛了满满一坛酒,一盘熟羊肉配着酱料,还有一碟烧鸡,一碟酱菜。康轴之前那顿饭清汤寡油的本就不扛饿,一路走来这里早就消化的七七八八了,看着酒菜上来康轴只觉口角生津,对掌柜吩咐道:“很是不错了,店家且自忙去,我一人自在喝酒,有需要时再唤你!”不等掌柜回话就先倒上一大碗酒仰头干了。
掌柜回到柜台处,装作看账本,眼睛时不时地瞄着康轴。康轴却心无旁骛只是埋头吃喝,他本来就是心情烦闷,一心只想放空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蛋……不多时一坛子酒就见了底,肉也吃光了。复又唤掌柜道:“喝到这会方才有了点意思!店家,再取十斤酒,酱菜不必了,羊肉烧鸡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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