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在想什么。
岁晏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无法广而告之, 但是清楚他性子的人就能瞧得真真切切的, 他平日里作天作地的混账性子,和在端明崇面前时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了两副面孔。
君景行相信,若端明崇是个女人, 或者岁晏是个女儿身,他指不定都要跑到城墙说去喊“太子殿下爱慕我”了。
而这个江恩和也是,明明很想要去见衔曳,却要为自己找各种理由,唯恐别人察觉到他的一丝真心。
这两个极端,令君景行头大无比,恨不得他们两人换一换,自己耳根也能清净许多。
君景行道:“行,走吧。”
江恩和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来,颠颠地跟着君景行跑了。
侯府书房中,岁晏依靠在软榻上,拿起小案上岁珣看了一半的书打发时间。
没一会,岁珣推门而入,瞧见岁晏那副病歪歪的样子,蹙眉道:“你不回房休息,在这儿做什么?”
岁晏漫不经心掀了一页,道:“躺太久,怕再睡下去就要瘫了。”
岁珣走过来,将炭盆搬到软榻旁,又转身把窗子给关严。
岁晏大病一场,岁珣变了许多——若是在之前,他哪里会管这种小事,指不定还会觉得大男人的怕什么冷,矫情。
岁珣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岁晏,道:“你一直不愿意见三皇子和宋冼,他们托我交给你的。”
岁晏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瞥了一眼信笺,才轻笑一声接了过来。
岁珣道:“我怎么记得你幼时同三皇子玩得比较好,现在怎么见都不愿见了?你们……忘归?”
岁珣还没说完,就瞧见岁晏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信封看也不看,直接随手扔在了一旁的炭盆里,顷刻便化为灰烬。
岁珣皱起眉:“你……”
岁晏道:“兄长也都说了是幼时,那个时候年少无知,是人是狗都分不清楚,不提也罢。”
岁珣:“……”
岁珣还是不太了解自家弟弟,一言难尽道:“那万一他那信里有什么要事呢?”
岁晏道:“按照端执肃的性子,若是真的有要事,定会找个地方堵我,或者管也不管地冲进偏院找我当面商谈,何必还要写信这么麻烦。”
岁晏伸了个拦腰,赖叽叽道:“反正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浪费我时间。”
岁珣揉了揉眉心。
“不说这个了,”岁晏道,“更雪大师今日来同兄长说了什么?”
一提起这个,岁珣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微微摇头,道:“没什么。”
岁珣这个人性子很直,掩藏心事时很容易就能被人识破。
岁晏幽幽地看着他,道:“那和尚定和你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往后他要是拉你去抽签你也别抽,你若真想抽的话尽管来找我,院里有我自己刻的签。”
保证各个都是上上签。
岁珣道:“更雪大师是相国寺得道高僧,司天监的人更是每日变着法子地想让大师给卜一卦,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排斥得不行?他给你算过?”
岁晏哼道:“不准。”
岁珣瞥他一眼,将小案上已经冷了的小手炉里添了几块炭塞到岁晏手里抱着。
岁晏道了声谢。
岁珣瞧着他神色恹恹的模样,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试探着开口:“我之前同你说的要去江南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岁晏道:“不是说不能去了吗?”
岁珣道:“这个你先别管,你实话告诉哥,我和江宁完婚后,你愿不愿意随我们一起去江南养病?”
岁晏拿着书的手微微用力,失笑道:“哥,我实话说了,太子现在还在京城,你觉得我会想要去江南吗?”
岁珣的脸顿时一寒。
知晓岁晏同太子的事情之后岁珣心中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发作,岁晏便病倒了,他只好将满心愤懑压下,没有提这事。
而现在看岁晏这般理所应当地说出这种话,岁珣有些忍不住了,但是怕岁晏再胡思乱想,只好打算同他讲道理。
“你没听到府里那神医说什么吗,你这破身子要是再大病一场,恐怕神仙也难救了,京城冬日严寒,根本不适合久待。”
岁珣想了想,从一旁的木架上翻出来一本泛黄的画本,掀开后里面全是江南的山水。
岁珣推给岁晏看,道:“江南四季如春,就算是冬日也冷不到哪里去,那还有温泉,最适合养病了。”
岁晏看了看画本,又看了看岁珣,半天才笑道:“哥,你是真的想让我去江南养病吗?”
还是想要借此机会让我同太子疏远?
后面那句话太过伤人,岁晏没有说出口,但是岁珣却听出来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你现在还小,哪里懂什么情爱,和太子分开一段时日冷静冷静,仔细想想你们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爱慕,对两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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