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朵也是见惯的,如何会看不出这是极厉害的毒。
吃了大亏的奴卫不再敢靠近,唯有从远处投矛,两三下均被闪过,待要再投,却连肢体都发软起来,薄薄的晨雾飘缈盈散,似蕴着无尽杀机。
阿兰朵恼怒,苏云落更为心急,越拖下去越是不利,无奈金蛇缠得太紧,不敢有半分松懈。
阿兰朵咬牙切齿,从腰畔摘下一只从未见过古笛,凑至唇边吹起来,俏面上罗刹般的厉色敛去,多了一种献祭般的端凝。笛声低得几乎不闻,四周的气氛却悄然而变。
左卿辞倚在树后,突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附近的草丛传来簌簌声响,腥气越来越重,渐渐现出无数条长蛇,吐着蛇信游移而来。
他立时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摔在蛇群中,蛇群登时开始互相嘶咬,然而长虫毕竟比人更耐毒,一些在纠缠攀咬中死去,更多的从后方涌上来,他正待另行设法,猝然间腥气扑鼻,一条巨大的花蟒从树上蜿蜒扑下。
左卿辞立刻知道不好,一侧身避过了颈项,身体和臂膀被缠了个正着,这条花蟒足有碗口粗细,缚在身上犹如沉重的沙袋,拖得他站不住半跪下来。花蟒毒性不强,但力气极巨,蟒身渐渐收紧,勒得左卿辞骨骼欲折,胸口窒痛万分,眼睁睁看着一只狰狞的蟒口在额前张开,犹如赤红的深渊。
突而一缕银光闪过,偌大的蟒首齐颈而断,凭空掉落下来。
原来苏云落时刻留意着他,一有异状立时换招逼退金蛇,抓住间隙斩了蟒首。怎奈花蟒虽然少了蛇头,却是死而不僵,非但没有松开,无头蟒身反而将左卿辞缠得更紧,长长的蛇尾拍得地上尘灰四起,盲目的乱翻,竟然裹着他向断崖滚去。
苏云落大惊,顾不得金蛇飞掠而来,在空中以银链切断了蟒身,却无法止住落势,齐齐坠下了断崖。刹那间,她一手扣住左卿辞的腕,另一手银链闪电般挥出,勒住了崖边一棵横生的树,险而又险的将两人吊在了半空。碎裂的石块与蟒尸落入崖下的迷雾,许久不见一声回响。
冷汗一丝丝渗出来,苏云落惊魂甫定,还来不及动作,金蛇悠悠然从银链蜿蜒而下,顺着手臂攀上了她的肩,蛇信傲慢的咝响,几乎触上她的颊。
冷冷的娇笑在崖上响起,带着无尽的得意和讥讽,阿兰朵从崖边露出脸庞,瞧着一丈之隔的两个人,“公子,崖间风景可好?”
两人的性命全吊在一根银链上,情形实在不能更糟,左卿辞身下是万丈深渊,空悬无处着力,全凭苏云落提着,他反手握住细腕,仰起头道,“居然劳动圣女出教相送,实在惭愧。”
阿兰朵当初有多少迷恋,此刻就有多少憎恨,恨不得将他擒回去慢慢折磨至死,哪舍得一下杀掉,“自公子入教,变故接连而生,我至今也想不出究竟为什么,难道是与我神教有宿仇?”
左卿辞模糊的回答了一句,被山风吹得听不清。
阿兰朵又问了一遍,崖下的回答依然含糊,甚至多了几声呛咳,仿佛被花蟒绞伤了胸骨。
阿兰朵险些喝令奴卫将人拉上来,忽然醒悟过来,娇声一冷,“你若再说不清,我就让圣蛇咬这女人,你猜第几下她会松手?”
左卿辞见计策被看破,正要开口,忽然一滴温热的血落在肩上,他怔而抬眼,只见下坠时的冲力将苏云落的背伤扯裂了,血汩汩的淌下来,浸湿了他的手,滑得几乎握不住。
上有追兵,下临深渊,一只犹如附骨之蛆的金蛇在侧,他的臂膀也因久悬而酸麻,死亡似乎已不可避免,苏云落却是不言不语,扣住他的指掌纹丝不动。金蛇在她肩上蜿动,雪亮的尖牙频晃,她低眉敛气,静得像一尊石像。
阿兰朵仍在喝问,左卿辞已无心理会。生死忽然轻如羽毛,他静静的看着眼中的人,肩头的血渍越浸越大,又湿热,又粘稠。
一声清亮的唳叫传来,一只灰隼自从长空掠过,激起了一刹那的猝变。
凶悍的野隼是所有蛇类的天敌,金蛇再是灵异,也残留着远古传下来的本能,闻得隼唳不由僵了一僵。苏云落敏感的捕捉,刹那间侧首双齿一合,死死咬住了蛇颈。
这一下咬得极紧,金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咝叫,剧烈的扭动起来,血翼拼命扑打。
阿兰朵万万没想到已经成帖上之肉的猎物竟然能反伤金蛇,愕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夺过奴卫的长矛,正要投下去,一线银光飞起,斩断了她的发髻。
直到乌发落地,阿兰朵才从惊悸中反应过来,骇然退开了两步。
等她再次望去,崖树下已经不见人,云雾中一片白茫,什么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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