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别让自己后悔——前面就是公交站,自己下去坐车。”
刚才走得急,什么都没有细看,现在回到店里,发现还真的是无从下手——人是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狠话也撂下了,现在,即便仍有心事压在胸口,也不应该大过明晃晃戳着她眼睛的一地狼藉。她叹了口气,强行把那些细丝一样密密麻麻缠在心头、多年没有翻出来过的细腻和敏感统统抛开,让自己重整旗鼓,一样样地开始捡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十点,陈老太太沉稳非凡,并没有打电话来催。
明沅三两下主动给老太太发了消息:奶奶,我晚点去。接着刚想把手机往唯一幸存的电脑桌上丢,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皱起眉拿过一看,她的脸色蓦地怔了。
哦,也差不多时间打个电话来报个平安了。
明沅脑子转得很慢,动作也慢吞吞的,对锲而不舍的铃声似乎并不着急响应。
电话那头的人却比她还有耐心,铃声一直响到一首歌快唱完了,明沅的克制也到了尽头,赶在最后几秒,接了电话。
赵因恪的声音很轻,也很平和:“睡了吗?”
明沅扶起一个衣架,挨个捡起地下散落的衣服,用宛如睡意朦胧的声音说:“…还没有。”
赵因恪显然被她误导,更放缓了声调:“哦…我就说两句,我刚刚,办好了学校的手续,工作室那边也联系过了,还有些书面的流程要走,不过下午应该就能好了。我准备明天下午就…嗯?明沅?”
那是一点似有似无的泣音,他分明听到了,下意识截了话头,“你怎么了?明沅?”
明沅一只手紧紧扶着衣架,额头埋在了臂弯,就这么站着——眼泪早已铺满了脸,一两声没控制住的声音溢出唇边,传到了千里之外的赵因恪耳里。
远隔重洋的时刻忽然感知到了她的悲伤——没有什么可以形容赵因恪此时的心情,让他在艳阳高照的正午一下子觉得连四肢都冰凉了。他握着手机,仿佛就能握住什么连接他和明沅的空间通道,说话的调子都变了:“明沅?明沅?你在听吗?你,你跟我说句话好吗?”
明沅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她自己的家,没有外人在,她可以不必强作坚韧。
她是陈老太太一手带大,到上初中的年纪,身上彻底已经没有了儿时的易惊敏感,完全和别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即便她从没有在父亲膝头撒娇,也不曾在妈妈的带领下逛着商场,舔着甜蜜的冰激凌、挑一条漂亮的碎花裙子。
她努力忘却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的幼时时光,忘却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杯盘碎裂的声音,忘却妈妈绝望的、从未有过一丝生气的脸,忘却一切揉捏她那时还需要人呵护的柔弱的心的,恐惧。
她走过了青春岁月,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丰富了学识,完善了人格,到如今可以坦坦荡荡地在社会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平心静气地面对父母的往昔和如今。她已长大成人,肩膀虽不宽,也足以承担生活的担子,也足以将那个幼小的、不时惊悸的自己,毫无痕迹地拥裹在层层的坚韧和风轻云淡之中,永远保护。
为什么要伤心流泪?
不过是因为发觉辛辛苦苦织就的网,如此不堪一击。
费尽心思压抑的情愫,轻而易举地就又重新占领了整颗心。
赵因恪已经说了多少句话,明沅简直记不清了,她整个人躺在了沙发里,在赵因恪就要崩溃的最后关口,开口说了一句:
“没什么,赵因恪,我好想你。”
赵因恪的耳边呼啦啦如狂风骤雨般一阵呼啸,让他整个人从脚底到头顶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连手里一沓大大小小的琐碎文件一下子全都滑到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他举着手机的手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明,明沅,你说什么?”
明沅换了一个更为舒展的姿势,仿佛连着自己的心意也一块儿彻彻底底地舒展开了。
“高中时候,在我们学校南门那边有栋红砖楼,你记得么?站在最顶上,可以看见行道水杉的连绵尖尖头,快到夏天的时候,就是特别校,偷偷在那里待着,她听歌,我画画,那时候我想,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是生活就是那样,画板到头来成了坚硬的包装盒,漂亮的画纸又成了手里一摞一摞的进货单…那些明媚的夏日清晨,好像并不存在。”
第28章 归来
赵因恪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喉咙一阵痉挛,像被堵住了似的。
明沅的声音又轻幽幽飘了过来。
“我不是没有试过的,做了好多事…可是总不能如愿,所以我放弃了。”
赵因恪觉得心里有个什么沉睡了好些年的东西莫名其妙活动了起来,当下解了他喉咙的禁锢,他恨自己不能飞到明沅跟前,只有死死抓着手机,喃喃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
明沅:“…什么东西不是的?”
赵因恪
喜欢时光让我回到你的身边请大家收藏:(m.52blshu.com),久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