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大约二十平方米左右,高度两米出头,里面没有装饰,甚至连桌椅都没有一张,只有六个高约一米五十、宽约八十公分的铁皮柜。一看这种情景,夏中华揣摩出两层意思:一是主人不欢迎别人参观,二是里面的藏品可能进来时间不长。
白冰打开2号铁皮柜。柜中为两层,下层比上层高些,里面放着五尊较大的佛像,从六十公分左右到八十公分左右不等;上层放着十尊小一些的佛像,从十几公分到二十多公分不等。这些佛像,从造型到工艺均为南朝大梁特有,且都有被火熏过的痕迹和星星点点的鎏金残留,与他先前见到的“西方三圣”应该同出一源。夏中华疑窦丛生:省博物馆的珍宝馆中仅只有两尊二十公分左右高的残缺南朝佛像,而这个白冰却有如此之多,她从何得来?又为何愿让我见到这些宝物和地下暗室?
白冰的话打断了夏中华的沉思:“夏老师,您是我这个地下古玩室的第一个客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客人,这批东西请您帮我作个鉴定。”
夏中华说:“无需上手细看了,件件都是真品。白小姐,我向你实话实说,我以前从来没有、今后也可能再没有机会见到如此多的南朝佛像珍品。”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必在阴森森的地下室消磨时间,去上面商量一下如何成交吧。”白冰似乎不希望夏中华的“鬼眼”在里面停留的时间太长。
“且慢。白小姐,既然本人有幸到了这里,又听你刚才说我有可能是最后一位客人,何不好人做到底,打开其他柜子,让我饱饱眼福,这样我就更加不虚此行,还可能为你作点参谋。”这里藏有多少宝物,夏中华想探个究竟。
白冰犹豫了好一阵才回道:“夏老师,不是我信不过您,而是不能把全部柜子都向您开放,个中原因,恕难道破。这样吧,我再向您打开一个柜子,至于是哪个,由您自己定。”
夏中华略一思忖,说道:“那就6号柜吧。”
白冰把6号柜打开,只见里面全是元、明、清三代的瓷器珍品,其中尤为吸引眼球的是明代成化年的斗彩鸡缸杯、天字罐和葡萄杯。斗彩创烧于成化一朝,其工艺水平空前绝后,特别是鸡缸杯和天字罐为稀世珍品,据统计全世界的存世量各自都不超过二十只。《神宗实录》中有记载:“御前有成化杯一双,值钱十万。”前不久香港拍卖过一只鸡缸杯和一只天字罐,价格都在九位数。
夏中华向白冰请求将一只葡萄杯让他上手看一看,白冰慨然同意。
夏中华要上手看葡萄杯,其中是有讲究的。成化斗彩后代均有仿制,明代弘治和清代雍正时期的官窑仿品尤为惟妙惟俏。而成化本朝的斗彩,有三个特点后人难以仿制到位:其一,胎体的润白精细;其二,紫色中特有的姹紫;其三,胎薄而底不见光(后仿者要么胎体较厚,要么胎薄而杯底见光)。另外,葡萄杯的地位比鸡缸杯和天字罐略次,如果它是成化本朝官窑,鸡缸杯和天字罐就不必说了。
夏中华鉴定葡萄杯只用了两分钟左右,看完后便轻轻地将它放回原位,心中确定它是成化本朝无疑,嘴上却只是不温不火地说了句:“不错,东西还可以。”
白冰也不追问“还可以”的真实含义,锁上柜,领着夏中华走出了地下室。
两人仍回到琴室的双人沙发前坐下。
白冰单刀直入:“夏老师,其他古玩我自己留着,只有那批南朝佛像想要转让,您如感兴趣,就请开个价吧。”
夏中华说:“不好意思,你的说法欠妥,其他古玩都可以叫买卖或转让,唯有佛像不能这样叫,买者称请佛,卖者称送佛,这是因为对佛不能有任何亵渎。”
白冰的口气中透着些许蔑视:“您的说法有道理,但这只是反映了中国人的虚伪,既然交易的性质一样,用什么词汇其实无足轻重。当然,一定的虚伪大概也算一种文明,诸如西方的绅士闻女士放屁后勇于担当,而中国的‘君子’分明当之无愧却必言‘岂敢岂敢’,分明功绩显赫却连称‘哪里哪里’。好了,只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我知道您不仅是个行家,而且是个儒商,我有意将这批佛像全部转让给您,您就爽快地开个价吧。”
夏中华脸露难色:“看来您是个爽快人,但这批佛像我难以开价,因为开高了,我承受不起,开低了,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批佛像。”
白冰说:“我虽不是行家,但我有亲人和朋友喜欢古玩,耳濡目染,我也略知一二。古玩的地下交易大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买卖双方谁先报价,谁就处于被动。不过,我今天与您并非纯粹的买卖关系,还有其他原因在内,什么其他原因,今后您会知道,现在暂时保密。因此,我就报一个一口价,一千万元,您大概不可能承受不了吧?”
夏中华心中忖度:一千万元,说高并不高,单是一尊“西方三圣”就超过这个价。但说低也不低,因为许多极品的东西往往有行无市,这倒主要并非财力所限,而是因为能看懂它的人寥若晨星,许多所谓专家和藏家在这些极品面前就望而怯步了。加之出土的东西不能上拍卖行,成交率就更低了。既然对方出了一口价,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何况自己真心喜欢这批佛像,既能获利,也可用于研究。于是,他清了一下嗓门,说:“白小姐,那就按您的一口价成交。不过,一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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