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过半才刚刚结束手头工作的花容,目光不由自主随着陈晔霖弋川风机火燎地远去,手里的文件停在了半空中。
坐在花容后方的gary留意到她的小表情,于是一副关怀备至地走来,扶上花容的肩膀,露出油光满面的谄笑:“别把心思放在别人那儿,做好自己的业绩才是第一位的,走,吃饭去。”
收敛起恶魔的尖角,花容使劲全力装出了一脸的天真可爱:“我约了人吃饭,谈一个经销商,下回再一起午餐。”
早已经知道这个gary是个什么人,花容有多厌恶还要在他面前演戏扮乖,恨不得每天与他保持十万光年的距离。
目送花容离开,gary随即又乘机逮住经过身边的顾濠:“又落单了,一起吃饭去。”
顾濠嘴角一扬,爽利答应:“走吧。那个gary呀,花容那姑娘,让着点儿。”
gary迎上顾濠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心里有了七八分揣测。
对于顾濠来说,他才不在乎别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要公司里明面上的风平浪静。有的人,不该惹,也惹不起,斗也斗不过,扯破脸都不光彩。
南方秋后的阳光热情不减,被穿透车窗的日光烘得微醺,弋川扭头看了几眼目不斜视的陈晔霖,难得见他严肃认真的模样。
窥视的两眼刚好被敏锐的陈晔霖收进余光,他突然把脸转向弋川,语气没有起伏:“干嘛这样看我?”
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弋川赶紧端正坐好,猛地眨了眨被阳光晃晕的眼睛:“没,没什么……我……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对陈晔霖来说,弋川的言行不能用人的逻辑去拆解。
“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张青遥这么上心,明明他是……”弋川欲言又止,她已经学会了人的那一套,有些事了然又不能当面戳破,对自己没好处。
知无不言的弋川突然间谨言慎行,这让陈晔霖觉得有趣,他也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平静说道:“他是我的情敌是吗!”
见弋川没有吱声,陈晔霖瞬间收起了脸上轻浮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要赢,也该光明正大地赢,玩弄手段赢率会增加,但是赢面却小,因为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我不是个投机主义者。”
身边还是一阵寂静,陈晔霖终于再次看向弋川,观察着她的反应,却只看见一脸的漠然。
“你能说我听得懂的话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我不懂哎。”弋川像个渴望知识的孩子,已经很努力地去听讲,却依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真拿她没办法,陈晔霖忍俊不禁,只好换了个方式:“你知道吗,我爷爷是个将军,拥有赫赫战功的将军。他获得的那些功勋奖章,不是靠投机取巧、规避敌人而得来的,我要的也该是公平而永恒的胜利。”
这还是当初遇到的那个陈晔霖吗?弋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你曾经迷恋天空中羽翅美丽的飞鸟,那么你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地把它抓住,可是当你发现把它豢养在金丝笼里之后,它的羽翼失去了光泽,它的声音已经喑哑,那么,它还是你最初喜爱的那只莺哥吗?
实际上在方亭告知陈晔霖这个消息之前,就是方亭当面放走了了张青遥,他妥协于张青遥的苦苦哀求。
一纸诊断书,宣告了一个艺术家生涯的结束,再勇敢的男人,也接受不来这个世界末日般的噩耗。张青遥痴痴呆呆地看着绑着绷带石膏的右手,当医生宣布了他右手肌腱神经永久性损伤之后,相当于告知他失去了全世界。
创作是他唯一的天赋才能,在也不能拿起画笔,张青遥不知道要如何去为自己的爱人添砖加瓦,建造属于他们的宫殿城堡。
“别担心,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方亭扶上张青遥的肩,满满的同情。
没有过度去疯狂纠结于自己的厄运,张青遥急促地抓住方亭的胳膊,求他帮忙:“我求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童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童鸽是为了你跟她家人才接受了陈晔霖的,可见你在她心中的分量,你真的可以不要她了吗?”方亭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突然懦弱地退缩。
欲哭无泪,男儿没有那么容易落泪,但张青遥真的心疼,万蚁噬心般的疼:“鸽子她不容易,她要扛起整个家的责任,她不是我一个人的鸽子,我本以为我可以为她创造一个好的未来。可现在,画展的事也要违约了,我的手这个样子,我给不了她光明的未来,可陈晔霖可以很轻松地给她一切。所以我求你,不要告诉童鸽我手的事,就当这场游戏我退出,让她恨我也好,我不能再成为她的拖累了。”
青筋爆出,张青遥用力阻止眼眶中动荡的泪,全被方亭看在眼里。有时候,人真的很渺小,蚍蜉撼大树,大都止步于眼前的巍峨,确实也是量力而行,而谁又敢自不量力毁人一生呢。
这个时代,多的是自私自利地索取,却少有全心全意地为别人好,好人大都下场孤单,因为他们都将最好的一面给了在意的人。
等陈晔霖跟弋川到达医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张青遥,即便调取了医院的监控,最终张青遥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监控范围之外。
大汗淋漓的穿着粗气之时,陈晔霖突然扑向刚赶来不久的方亭:“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的,这才手术完几天,一定有原因对不对?我让你一直守着他的,你一定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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