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与傅皇后是堂姐妹,她的大哥傅从楦,承了虞宁侯的爵,当年曾亲自披巾挂帅撵的胡人退兵五百里,是朝堂上的武将里说话极有分量的一个。
不过钟情之所以放了一小半的心,却不是为了傅从楦的赫赫威名,而是当日在长信宫里,傅皇后对着贴身侍婢青虹怒气冲冲地骂的那一段话——“他竟疑心是我害了钟氏?他这是其心可诛!”
且不论傅从楦究竟是出自何等心思去专程叫人来宫里质问了傅皇后这一遭,从此番看,至少钟情的死,暂且当是与傅家人关系不大的。
既无前仇,钟情只能暗自祈祷,秋嫔能善待这两个孩子。
可惜钟情困局这永寿宫的四方之地,旁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除却几个路过的小宫女的窃窃私语,钟情都是连时间的流逝都麻木无知了。
再一次听到宫里的消息,钟情掐指一算,已经是一年以后了,而这一次,是个丧讯。
——傅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允晟,早产羸弱,迁延了十几年,终还是没熬过他的十三岁生辰,在这场冬夜里,猝然长逝。
满城大雪,为其缟素。
钟情听说,长信宫里人仰马翻,彻底乱成了一团,皇后哀极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若非有与她同出一门的秋嫔从旁悉心主持着大局,怕是情况会更为糟糕。
钟情不免惋惜地想,秋嫔确实是个能干的,可惜当初钟情还在时,眼见着,这位七姑娘却似乎并不怎么合傅皇后的眼缘,傅皇后待她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她又姓傅,皇后待她一般了,旁人更不敢再与她相好了,一来二去的,这位七姑娘的长乐宫明明就在钟情的永寿宫隔壁,二人却甚至没多说过几句话来。
不过钟情琢磨着,经此一役,怕是这位秋嫔要渐渐得了傅皇后的眼了,这样也好,秋嫔过得好了,她若心善,自然能给允僖和瑜慜的待遇就更好些。
钟情觉得自己若是没看走眼的话,秋嫔当不是个黑心的,不过她怕是在沈恪妃那里兴许已经走眼了一回,如今却是不敢再妄自托大了。
钟情算的不错,又过了没几天,她便听说,傅皇后从病榻上振奋了精神起来,与来长信宫探望她的成帝进言,要了秋嫔名下的四皇子允僖过去,记在了皇后的玉蝶下。
至此,钟情有些唏嘘落寞地想,她的大儿子有了新的阿娘,新的靠山,不需要自己惦记着,也能招拂妹妹了啊。
钟情没想到的是,此后又过了很多年,她再接到自己大儿子的消息,却是对方战死沙场的死讯。
钟情抱着膝盖坐在永寿宫的台阶上,耳朵里一边是小女儿三月前因兔唇被嘲笑而来这儿哽咽难过的哭声,一边是如今传讯太监不带感情的冷冰宣言。
最后一小撮,留给了那个按月来这里点卯的皇帝陛下,若不是他,钟情还没那机会听到这第一手的消息呢。
成帝听罢太监的报丧,摆了摆手,眼睛空落落的,落到钟情生前最爱的那株木芙蓉上,沧桑疲惫的眼里,似乎有水光隐约闪过。
成帝喃喃地自语着:“宝儿......”
钟情冲着他啐了口吐沫,仰天大笑着出了殿门。
殿门外有俩小宫女路过,一个拉住另一个,指着永寿宫的匾额神气道:“知道么,那儿可是陛下心上人的地方......那里住着的那位娘娘,生前被陛下宠了十年,死后还被陛下念了十年都不能忘怀呢......”
另一个满脸的艳羡,小声道:“那位娘娘,必然是一位高贵端庄、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第一个就笑了:“倾国倾城倒不算虚,高贵端庄可就算了,那位娘娘,最早可是教坊司的乐伎啊,出身比你我都不如呢......”
“是么?”先前艳羡那个的吃惊了,“那陛下......这么大的宫殿,又念了这么些年,陛下待她可真是好啊......”
“何止是陛下待她好,”第一个嬉笑着道,“人家的运气,那更是好呢,四殿下知道么,就是记在皇后娘娘名下那位‘嫡出’的殿下......那可是,里面的那位娘娘生的呢哈哈哈。”
——“那不是婢生子,啊不,妓生子么?”
——“说不得说不得,人家现在是正宫嫡出了,玉蝶都改了呢。”
两宫女嬉笑够了,齐齐诚心实意地叹服道:“我若是能有她那般运道就好了。”
钟情捂着脸,哈哈大笑,觉得这世上,再没比自己更好笑的人了。
钟情笑累了,一睁眼,却正好看到成帝站在自己对面,钟情一边笑,一边恨恨地冲着他啐了口唾沫,成帝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视若无睹地离开,而是震惊地站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道:“宝儿......”
钟情头痛欲裂,眼睛一睁一闭,却已回到了永寿宫的那张黄花梨嵌玉围子的大床上,身上是成帝重重压下的身体,耳之所闻,是那一声声恍若催命一般的“宝儿”,指尖所及,是成帝光滑赤裸的肩背,钟情完全是下意识地,一个抬腿,直接把成帝给踹下了床去。
半刻钟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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