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偏偏旁边的人不扶一下还要上前推一把,她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而后又抬起头,去看何老师。
结果何老师的意思基本和林老师无二。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她亲手捧着一件昂贵的宝物,她喜欢得不得了,拼尽全力小心翼翼地护着,可周围的人却都是冷嘲热讽,扬言她撑不起这宝物沉甸甸的重量,一个两个地都在劝她放下吧,收手吧,旁边有一件不那么昂贵的,那才是适合她的。
太无力了。
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孱弱的双手到底能不能捧起这件沉重的宝物。
她垂头丧气地下了楼,冯照纬还等在那里。大冷的天,他居然也不上车,就这么靠在车外等着,四方风起,吹得他的厚毛衣都贴紧了胸膛,也吹得何苗的头发纷飞,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她闭着眼甩了甩头,想把飘到脸上的头发甩到后面去,还没甩干净,脸上就感受到几根温热的手指,睁开眼,冯照纬已经走到了她眼前,一边替她撩头发,一边把她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瞬间,一股更舒适的温热就把她包围,她暂时抛去脑子里的杂念,只想好好地感受一下此时此刻的温暖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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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林老师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已经关了,此刻她正看着何老师扒在窗户边上的背影,开口:“怎么样?他们是不是还在楼下呢?”
“应该是吧,都成小点儿了,实在看不清楚。”
何老师推推眼镜,走了回来。
两位老师并排坐着,互相也不说话,何老师刚才沏的茶还没喝完,他倒有闲情雅致把茶杯捧起继续喝茶,喝着喝着,就听旁边林老师沉沉地叹了口气。
“哎,老何,我是真的担心苗苗,你说我们家其实也不算差吧?但和真正家境好的人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苗苗这孩子我生的我养的我太了解了,软软的根本没什么厉害劲,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你现在有点多虑了啊,这不没人欺负苗苗吗?我看苗苗不是软软的没什么厉害劲,她其实韧劲足着呢,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连还手都不会的软弱孩子,你呀,就是太护着她了,孩子长大了,就该打开笼子让她去飞,我们俩都要老的,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她不受伤害啊。”
“那不行,我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凭什么到别人手里就要受伤害呀?我们是要老,但在我老得动不了之前,作为母亲,我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的孩子,以前盼着她学业有成,现在盼着她嫁个好人。真的老何,我不祈求她大富大贵,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找个会过日子的男人每天都幸福。”
“知道,这点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一家子都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不然我俩也不会一辈子都守在老教师的岗位上,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是怕苗苗找了那种了不得的人家会受委屈,我也怕啊,但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俩孩子感情我看着挺好的,你呀,也别太发愁了,最近都没怎么睡好吧?你脸色太差了。”
“我脸色差不差的有什么关系,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我还要花枝招展给谁看啊?哎,你说苗苗到底怎么找的男朋友啊?小冯刚来我们家那阵子,我还以为这就是个商人家庭的孩子呢,有钱是有钱,但我俩都是知识分子,文化教养方面还能顶一顶,结果没想到,人小冯母亲竟然是赵之君赵书记,赵书记这一生的履历可比我俩好看多了。”
“是啊是啊,又是博士又是海外留学的,你就比吧!人比人气死人!你不想脸色好看,我还想面色红润有光泽呢,你就别老想这些了行吗?算我求你,今晚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吧!”
“哎,你说怎么人家就是商界政界响当当的人物呢?一个一挥手就是千万资金,一个一开口就是金科玉律。我俩真没资本给苗苗在背后撑腰啊,苗苗自己又不争不抢的,这可怎么在人跟前挺直腰板啊?”
“……”
何老师无语,半杯茶都喝完了这话题还没完,溜了溜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借口要上厕所就跑没影了,留下林老师一个人坐在那儿想东想西地犯愁。
☆、海盐冰激凌
回想起那天面试的过程, 何苗心里觉得七上八下的, 那天她确实把该表现的都表现出来了,但可能是因为情绪不够高涨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表现到位。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成绩还没公布, 但实际上结果已经定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就像一颗走迷宫的弹珠,从拿着这颗弹珠的手松开的那一刻起,弹珠的走向如何, 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和冯照纬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何苗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一只手举起,食指指尖松散地落在桌面上,像水波纹一般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同心圈。她和冯照纬是不是也像这水波纹一般的同心圈一样, 在水波之上浮沉荡漾,最后随着水波散开,他们也越散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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