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歌脑力一片茫然,对这些人的到来浑然未觉,只是将呆滞的目光转向萧凌风,道:“为什么?”
萧凌风此时却正处在极大地震惊之中,他虽怨愤秋水红,却从未想过下毒害死萧虚度竟是生母秋水红,也从未想到自己想厮守一生的楚欢歌竟会是大仇人楚无尘的女儿,一时间心乱如麻。
楚欢歌惨然一笑,不再看他,又望向秋楚二人,慢慢道:“阿爹,你这一生虽负了娘,但娘从未怪过你,因为她一直知道你心有所属,而今,你的愿望就只差一步了,待女儿将它完成吧。”
她慢慢将剑抽出来,一只手却撑住二人身体不致软倒,待得将剑丢在地上后,又伸手为二人止血,虽然已然全无用处,但楚欢歌依旧很细心地做着。做完这一切后,她缓缓将楚无尘的身体转向秋水红立定,同时高声叫道:“夫妻对拜!”
楚无尘和秋水红缓缓“对拜”,二人嘴角的笑意此时看来如此应景。
楚欢歌又大声叫道:“礼成。”
来贺宾客本来满肚疑问,现下更是面面相觑,但又无一人出言相询,怕破坏眼前这静谧之中带着凄婉的幸福时光。
还是释迦门的知了先回过神来,捡起地上带血的剑,瞄了一眼,不由浑身巨震,失声道:“凌风剑!”
众人也是一震,纷纷将目光转向剑的主人:萧凌风。
萧虚度扬尺,他已准备出手。
盛无涯道:“这是剑法!”
萧虚度道:“盛兄好眼光,单凭起势就认出了这是剑法。”
盛无涯道:“以剑对剑,萧兄此招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吧?”
萧虚度却是肃然道:“盛兄切勿小看了这一剑,因为这一剑是‘侠门’的‘舍身’!”
话音方落,他的尺已然出手。
盛无涯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侠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然有侠的存在。
何为侠?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小者为人,大者为国。
然而无论如何,侠者,都是坚守心中的正道,做正确的事的人。而“侠门”,虽才立世二十余年,然一心行侠卫道,门下弟子,无不抱定“舍身”之念。
是以,纵然盛无涯目空一切,纵然他是魔门之主,然而听到“侠门”二字,也是肃然起敬。
试想,有多少人是可以为心中所执而舍身的?
萧虚度的尺已然迫近。
萧凌风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看着楚欢歌做着毫无意义的一切。他没有阻止,或许因为,在楚欢歌眼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他听见楚欢歌涩然地叫了他一声“大哥”,他才回过神来,眼神震惊地看着楚欢歌。楚欢歌却是神色平静,只听她道:“我们将爹和红姨扶进去好吗?”
萧凌风呆呆问道:“去哪?”
楚欢歌竟似不知道秋楚二人已然过世了一般笑道:“当然是洞房了。”
萧凌风一怔,旋即怒道:“不,我不准许。”
楚欢歌道:“可是他们已经拜完堂了,礼成自该是送入洞房的。”
萧凌风道:“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楚欢歌道:“那又如何?”
两情相悦,纵生死有别,那又如何?生,可相守,死,也可相守。
萧凌风无言以对,只是定定望着楚欢歌,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恩怨,眼里只剩眼前的女子。
楚欢歌看出了他眼底的深情,却只能苦笑。
她眼底还抛不开那些恩怨,纵然可得一时安宁,却逃不过一生。
所以,你我今生注定无缘。
“阿洛,来帮帮我好么?”楚欢歌终于转头,再不看萧凌风,低声如是说。
洛离愁怔了一下,在心底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前来,扶住楚无尘,跟着托着秋水红尸身的楚欢歌,慢慢向内堂走去。
萧凌风虽早就知道欢歌终会如此,然而此情此景,仍是难以接受,只觉心中一痛,正待抢上前去拉住楚欢歌,却听一人冷冷道:“萧少侠,能否告知在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萧凌风回过头,说话的却是“道门”长老柳杨。萧凌风复又回头,楚欢歌的身影已缓缓消失,萧凌风情知再难挽回,心中悲苦不已,同时,一股怒气也在上扬。
当年,若不是六大门力求,萧虚度何以会身死盛无涯之手?萧虚度若不死,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悲剧?
萧凌风猛地转过头,恨声说道:“是我杀的,怎么样?”
此言一出,群情愤然。
柳杨更是怒喝道:“萧凌风,楚大侠现在也算你父,你竟敢弑父杀母!”
萧凌风不怒反笑,道:“弑父杀母,我不过杀的是一对为了自己逍遥快活便谋害兄长谋害亲夫的奸夫淫妇罢了。”楚无尘虽非元凶,但萧凌风仍是认为,若无楚无尘,秋水红又怎会走上极端,是以秋水红死前虽为楚无尘开脱,但萧凌风仍是将罪责归在楚无尘身上。
“萧夫人,楚大侠纵有错,也容不得你来执法,况且萧兄所作所为,均是大违道义伦常的逆天之举。”说话的却是决断江湖纠纷,以侦破江湖奇案,追踪恶徒为主的“捕门”代表高正,也算是“捕门”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他会有此一说,只因当今江湖判决恩怨是非,均是由“捕门”来料理,断不容有报私仇之举,是以“捕门”才有“江湖衙门”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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