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茫茫无人。
仿佛混沌初开,一片净空之中,圣音似有似无,虚无缥缈之间,一袭黑袍如墨。
君玖遗世独立,在高不可测的半空,睁开眼睛。
四方寂静。
他长发飘舞,时而静止无动,最后彻底平淡下来,一如那古井无波的面容。
君玖问青帝:
十万年间,多少人神相恋。
帝曰:有缘无分。
君玖问炎帝:
何是缘,何为分。
帝曰:相遇是缘,相聚是分。
君玖问白帝:
缘分可有轮回。
帝曰:未曾也相遇。
君玖问黑帝。
帝曰:万无一失。
君玖不再说话,他皱眉,手里多了一个埙。
古埙黯淡,天地无光。
八孔幽邃,似乎容有千万魂灵。它通体漆黑,和主人的玄衣格格相衬,更显出君玖的面色苍白,薄唇如红。
四方寂静,似乎不曾有过对话声。
忽然,一股低迷的乐音自远及近,徐徐而来,仿佛上古的祭礼重新演绎,逐渐充斥整个半空。
天地开始变色,阴晴不定,大块的素云飘忽在高空,不断形成稠状的浓幕。
埙声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乎无数的魂灵啼哭,又如神兽的低鸣。
此埙名为“魂听”,乃是上古八圣音之一,在君玖手中不知度过多少载光阴。
据说,魂听一出,万鬼将行,听过魂听的人寥寥可数,此埙自从诞生起便是上古巫族的圣器。
渐渐的,音声隐退下去,低低的吟唱从君玖喉咙深处响起,像是亘古的召唤: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只见一道黑色光芒自北而来,钻入魂听。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只见一道红色光芒自南而来,钻入魂听。
魂兮归来,西方不可以止些。
只见一道白色光芒自西而来,钻入魂听。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止些。
只见一道青色光芒自东而来,钻入魂听。
四方振动,跟随君玖的吟唱和音。下界的山川易位,草木失形,大地隆隆作响,苦苦哀求不已。无数飞禽走兽迷失方向,窜走在九州原野上。
人类恐而失神,有魂魄离体的感受,纷纷跪而大祭。
最后的吟唱响起,仿佛是千百世轮回的宣判,无情而正义:
魂兮归来,天地不可以止些……
只见一道黄色光芒自中而来,钻入魂听。
五色而齐,在古埙里交织轮转,魂听慢慢变得光泽饱满,彩色四溢,并且从面前升起,缓慢地转动,异常美丽。
突然,一道虹从古埙上口冲起,直贯长空,上通于天,下接于地。
君玖闭上双眸,魂听的八孔散出五彩的光芒,微微颤动。
他的嘴唇里慢慢吐出两个字:
《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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