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黑无常望着上位之人,“我找不到她。”
黑白无常总是形影不离,他却感觉不到对方任何气息,锁魂链夜夜悲鸣。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你我可以管得了得.”阎王冕旒上的玉珠子轻微摆动,“当日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你的任务便是让她脱离之苦,虽然现在出了点曲折,但目的终究是达到了,我会向九天禀报,许你仙位”
黑无常目光一沉,“当日你可没和我说我与她有一世之缘。”
“是两世。”阎王垂眸,“不过这些话语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和她的缘分已经断了。”
黑无常甩袖便走,留得阎王一人在阴沉沉的大殿中。
酆都城城墙上,风将黑衣男子的衣袍吹得霍霍作响,他往远方眺望,灰蒙蒙的道路尽头空无一人。
那条路,他和她曾经走过无数次,那个从不正经好好走路,一点都没有鬼差样子的女人,偶尔抓的魂多了,便会嘟哝一路,高兴了,又喜欢飘着走。
胸腔的位置闷闷的,他举手锤了锤,听得后背一声,“老黑。”
他转身,只抓得一缕清风,那脆生生的声音也只是臆想而已。
百年前,他呆在孟婆桥上,端着孟婆汤,只喝了一口便被勾到了阎王殿。
阎王问他愿不愿意当那鬼差,只需要让白无常放弃世间便可,当时他想不透,自己一生从未做过坏事,怎的落进了地府里,总觉得人死了罢,总还是上天逍遥比较好。
对方允诺了他,要求依旧只有一个,帮助白无常脱离情·爱,那个女人一直以为自己在帮助他找到情·爱,却不晓得自己才是被帮助的那一个。
他成功了吗?按照阎王所说的,大抵是成功了吧。直到这一秒,他也没有爱上她,彻底让她对情·爱死了心。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钝痛呢?苏杭和八奶奶最后拥抱的那一幕闯进了脑子后便沉淀了下来。
他和她居然有着前世之缘,因为有缘,所以才会被阎王选中么?
清风划过,黑色身影在原地消失。
望生台,雾气浓浓,景色与当初鬼子虚拟出来的一模一样。黑无常站得笔直,还未动手,阎王已经在身后。
“如听我劝,便不要看。”
“我自恃从未负过别人,若是与他人约好了,便不会食言。”
黑袍一挥,雾气开始往两边散,阎王眼中有疑惑,连这人也要坠入情网了么?情一个字,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夕阳下,断臂苏杭和容貌尽毁的八奶奶慢慢的沿着山头走去,他们住在山上,几十年再未下山,育有一子。他亲自为两人找了合欢墓,在两人垂暮之时,他拉着牛,牛上坐着老伴。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裳,八奶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着丝帕蒙了脸,笑道:“我这样子你该看腻了吧,今日穿得好,总不应该衬着这张脸。”
已经满面皱纹的老头掏出烟杆子就去挑那丝帕,“看不够哩,这一辈子怎么都看不够哩。”
她笑,却也没有再坚持,任由他把丝帕揭开,一阵风恰好吹过,丝帕飞走高高挂在枝头,目送着两个老人远去。
进了合欢墓,八奶奶先是帮着老板整理好新衣裳,理得衣服笔挺,再理了理自己的,两人这才躺进冰冷的墓地里。
苏杭忽的笑了,“我总担心先走一步,留你在这世上可怎么办,这样也好,一起走吧。”
“恩。”八奶奶轻轻应了声,将两人定情丝帕递给他一头,让他好生牵着,“到了奈何桥,你可得抓紧了,我怕。”
苏杭果真把丝帕的一角绕在食指上,那红色丝帕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丝也稀稀拉拉的吊着,”“放心吧,有我哩。”
“苏哥,我有预感,下辈子还是你呢。”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有谁哩?”
“······”
画面一转,宣武门前,前朝覆灭,身为前朝宰相的鬼魂望着被乱箭射死的太子落泪,泪珠滴到了熟悉面容的手中。
他背对着那道白色身影,却漏掉了身后人眼底下慢慢浮现的爱意。
浓雾重新合上,前尘往事便算是了了,黑无常忽觉面颊冰凉,一抹便是一袖子的水渍。
皇帝驾崩后三年,新皇帝根基不稳,除了京都知府雷震力挺皇帝,其他大臣纷纷各有心思。
太后辛苦辅佐新皇帝,却于某日深夜被刺客刺杀于寝宫之中,藩王趁机大举进入京都,烧杀劫掠,一举攻入京都。
四大藩王为了争夺皇帝之位各自屠杀,护城河一夜之间全是尸体,血水染红了护城河,三天屠杀,胜出的藩王杀了其他藩王,杀了年幼的皇帝,成功登基,自此延续百年的朝代彻底更替。
新皇帝上位之时便差人去请刚正的雷知府,侍卫到了知府,却只看见门板上贴着一张纸条。
“我雷震允诺会以朝廷共进退,朝廷亡,我便也算是完成了使命,自此归去。宅子归属阿宝天师。”
新皇帝大怒,派出众多侍卫寻找雷震下落,既然对方没有归属之意,当然是以绝后患的最好。
侍卫把京都翻了遍,雷震却像是凭空消失,侍卫头头也只得从护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假装是自杀的雷震,呈现上去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十年后,离京都百里远的山脚下,皇朝的侍卫绝对没有想到当时名震一时的雷知府并未走远,仅仅相隔几百里。
一妇人挎着篮子往田埂走来,还未走近便开始呼喊着,“雷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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