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寡妇见自己哀哀戚戚半晌,李大娘毫不动容,不由万念俱灰,忍不住匍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大娘干脆站起身:“你说完了就回去吧!我也要歇了。”说完,看也不看秦寡妇,径直回了里间。
李元儿再次蹲下去扶秦寡妇:“嫂子先起来吧。”
秦寡妇怔忡了片刻,沮丧地站起身。
“你等一等。”两人走到门口,耳边传来李大娘平静地略显清冷的声音。
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秦寡妇大喜,急急转身。
就听李大娘缓缓道:“你若真心想死,那就回家去,干干脆脆利利索索地,跳井,拿剪子。别脏了我的一亩三分地。”
李元儿神色大变。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李大娘是面冷心热之人。她想着既然李大娘叫了秦寡妇进来,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现在不仅不管,反而冷漠地要把人往悬崖下推。
秦寡妇面如土灰,就像被人抽走的灵魂,晃晃悠悠地朝门走去。
“嫂子,我送你回去吧。”李元儿看着实在不忍。
秦寡妇站住,突然推开她伸出的手,旋风般地闯进李大娘的内室,尖声喊道:“我想过死,一了白了。但可悲的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知道大娘瞧不起我,可你不是我,怎知我的苦衷……这些年来,我也知道我活得窝囊,有时候生不如死,可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着,吃饱穿暖,和别人一样过平静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我逼我?”
秦寡妇因为神情激动而面色潮红,不甘不忿,似是在质问李大娘,又像在问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说完,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稀里哗啦地就往下落。
追着进来的李元儿看得心酸不已。
李大娘静静听着,缓缓道:“即使身为女子,也当有傲骨,你自己把脊背弯下去了,也难怪别人骑在你脖子上。”
秦寡妇稍稍止住了泪:“我知道自己性子软,又胆小不敢得罪人。周福贵是三代单传,我嫁过去还不到两个月,他就暴病而亡。他娘就有些疯魔了,到处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子。头七都没过完,就把我赶回了娘家。那一段日子我连门也不敢出。后来又有人说…说我是狐狸精,专…专门采阳补阴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李元儿就要笑场了。难不成大家以为这秦寡妇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哇塞,这样的话,一个经不住诱惑,那就是人妖界的奇情nuè_liàn了。
“就是去外头采买东西,多走一步路,便有人笑话没规矩,朝人笑了一笑,便被人说是想要勾引人……那路家老二,隔三差五来找我,后来我进了大厨房才好些。可大家背后只说我是坏女人,都远着我。”
借着温暖的烛光,李元儿细细打量秦寡妇,见她虽然长得好,但眼神始终像受惊的小鹿般忐忑不安,目光不敢和人对上去。
其实天生貌美没有错,但她错生了时代。一个弱质女流,婆家不待见,娘家没什么人,偏偏还生得一副fēng_liú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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