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和父亲去丰沛两地交界处的山泽游玩。
父亲左腰处挂着一把佩刀,刀身长三尺,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着。那是他的心爱之物,总是随身佩戴着。我曾经悄悄地观察过这把刀,发现刀柄上刻着一些难以辨识的铭文。当时我没有在意,不过现在,由于这把刀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内心便疑窦丛生。
我拉着父亲的衣角问道:“阿父,这刀上的古文是什么意思啊?”
父亲回头笑着说:“邦儿,那些字代表着杀戮和胜利,还有这把刀的铸造日期。这刀的历史呢,和我们刘氏家族一样源远流长,据说是殷高宗征伐鬼方时命令能工巧匠锻造的。”
我又问:“殷高宗是谁啊?”
父亲停下脚步说:“殷高宗是殷商的君主武丁,高宗是他的庙号。武丁在位时期,曾攻打鬼方,并任用贤臣傅说为相、妻子妇好为将军,殷朝因此再度强盛,史家称之为武丁中兴。”
我产生了兴趣,央求父亲给我讲一下妇好征战鬼方的故事,但是父亲这次没有满足我的心愿。不知不觉间,我们走进了一个山谷,似乎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我有些焦急,拽着父亲的衣角,哭着说:“阿父,我想阿母。我们快回家吧。好不好?”
父亲有些不耐烦,厉声喝道:“邦儿,你都快长大了。怎么想法还如此幼稚简单!”
我仰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有些困惑,我身高才五尺,离长大成人还远着呢?父亲为什么说我已经长大了?恍惚之间,我回忆起自己好像请求过父亲提前给我加冠。
真是莫名奇妙!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不知名的山谷中?为何只有我和父亲两人?
四周渐渐弥散起了白雾,我和父亲仿佛坠入了人间仙境。但是,白雾并不是遮天漫地,而是好像隔了一层薄纱,缥缈而又不失真实。地上的一草一木随着雾气的浮动而摇曳着,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疲倦感。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而悠远。
父亲循声前行,步伐是如此的慷慨有力,我则小步快跑着,紧紧跟随其后。那响声听起来并不远,但走起来却格外漫长。父亲的行走是如此快速,以至于我内心升起了埋怨父亲的想法,责怪他不考虑我的感受。不抱着我走也就算了,为何如此着急地甩开我?
我有些想哭,但想到了父亲严厉的教诲,强行忍住了眼泪。当我坚定内心的意志时,发现父亲的步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可跟随。只要静下心来,就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四周的雾气似乎越来越小了。仙境慢慢褪去,世界又重归正常。太阳从云层中钻出,用她那博大的胸怀温暖着世间万物,青草也高兴地摇动着身躯,翩翩起舞。
不远处,有一间斜插着旗子的屋舍。那旗子以白色为主,边缘染成了赤色,上面好像有黑色的文字,由于距离过远,再加上旗子不断地随风飘摇,字迹更加不可辨识。逐渐靠近了,才发现白旗上赫然写着“欧治子”三个古篆字。
欧治子不是两百多年前的越国人吗?作为铸剑的鼻祖,每一个喜爱宝剑的人都知晓他的大名。但是,为什么一个古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此人是鬼魂所化?不可能。估计只是一个假冒氏名者而已。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造兵器。从须发苍白的程度来看,老者估计年过六旬。但是从老者红润的脸庞和饱满的精神状态来看,老者似乎只有三四十岁,正值壮年。他挥舞着一柄大锤,有节律的敲打着一把未成形的剑。
父亲停下来问道:“老师傅,这锻造的是何物啊?”
老者神秘地一笑,说:“为天子铸剑,慎勿泄!”
父亲没有接话,但是我看到他眼睛中充满了笑意。他一定认为老者是在开玩笑,因此未感到惊异。事实上,最后一位周天子在我出生那一年,由于惹怒了秦国,被秦国打败后降格成为了庶人。从此,世间再无周天子!
那么,老者口中的周天子是何方神圣呢?显然老者在胡言乱语!
老者正色道:“我铸造用的铁料刚厉无比,难以制成一般器物。倘若得到公腰间的佩刀,杂合在一起冶炼,就能够铸成神器,凭此可以靖定天下。用天上星辰的精气为辅佐,可以歼灭三猾之徒。水衰火盛,此为兴兆也。”
他前面的话,我尚能够听懂意思。但越往后面,越是玄乎。何为“水衰火盛”呢?
父亲若有所思道:“我这把刀唤作匕首,它的税利恐怕一般铸剑师难以铸造。其在水中,能断蛇龙在陆地上,可斩虎兕。魑魅魍魉见到它,都要避着走。削玉镌金,更是不在话下。”
老者有些欣喜,又有些遗憾,说道:“如果不得此刀与炉中的这些铁熔在一起冶炼,就算打造得再精致,让最好的越工来磨刃,也终究是一件粗鄙的凡品啊!”
父亲听到这里,立即从腰间解下佩刀,拔去刀鞘,将其投入至熊熊燃烧的炉火中。不多时,炉火挟着赤烟冲天而起,天上的太阳似乎也为此昏暗了几分。
待到宝剑铸造完毕后,老者宰杀了猪、牛、羊三牲,用三牲的血涂抹在剑上祭祀。
之后,老者继续问父亲:“公何时得到这把宝刀呢?“
父亲回答道:“惠成王时期,我有一次出行,途中遇到一个住在城郊的人,将这把刀送给了我,并嘱咐我这是殷商时期的灵物,希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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