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之后出现了更大的破绽,才让她倏然从那些记忆中清醒,回想起之前种种感到异常的地方,抽丝剥茧,然后明白了一切。
就如麦克罗夫特所说,他想要她和欧洛丝进行一场面对面的交谈,因为他知道欧洛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谈话者实行精神控制,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很容易中招。而他没有告诉她的则是:从一开始,“交谈”就不是他的真正手段,这只是一个极具迷惑性的说法罢了。真正的陷阱,却早在之前就已经布下了。
在来到这座监狱之前,她就不知用何种手段被注入了某种新型引导性药剂,它对于常人而言是完全无害的,但在特定的环境中会产生某种奇特的效用,而且心思越复杂的人效果越明显。从头到尾,坐在玻璃对面的欧洛丝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她还处于麦克罗夫特的控制之中,她只是跟随着哥哥的指示动口型而已。她根本不曾与塞拉进行过任何交谈,即使她想,她也不能——
她们之间的玻璃可不普通,这是隔音的强化玻璃。特级囚犯的专属待遇。
所有塞拉认为欧洛丝说过的话,都只不过是她潜意识里希望对方所说的。那些欧洛丝所问过的,也只不过是残存在她自己心底尚未被解答的迷惑。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前世今生,也不可能知道她究竟经历过多少死亡——因为她从未曾真的死过。
而这,就是这场精妙布局里最大的破绽——
器官衰竭。自我吞噬。融于世间。同归于尽。寿终正寝……这些,都不过只是塞拉所能预料到的死亡方式而已。而事实却是:她根本没能活到死亡降临,就已经离开了那些地方。
多么精密而心思巧妙的布局啊……如果她真的经历过了这些,也许此刻就已经完全沉入了那些幻境中,被恐惧和欲-望所打败,坦露无疑地承认了自己所有罪行。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们费尽心思设计的一切。因为那些留下她脑海中的轮回,每一世都是一个珍贵的记忆,而她所经历过的每一个人,都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塞拉双手抚上玻璃,然后抬起头,凝视着摄像头,微笑平静依旧。
“告诉我,我没猜错,福尔摩斯先生。”她轻声开口,“否则,如果我猜错了,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药物带来的幻觉……那么,就让她开口和我说话吧。”
如果她真的能够听见欧洛丝的声音,也许她还能认为,对方的确有着令人心惊甚至超越时空的推理能力,能够洞悉她的过去和未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算掉入陷阱在此认罪,也是技不如人,她心甘情愿。
“问我一个问题吧,欧洛丝,”她微笑,“如果我能听见你,不论是什么疑问……我都会回答。”
欧洛丝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很久,忽然微微一笑。
她说了一句话。可是没有任何声音传了出来。但塞拉却在瞬间看懂了她所说的话。
她微微一顿。
终于,她身后的门打开了。穿着考究而古典三件套西装的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站在门口,拄着他那不离身的黑伞,用一种略微古怪的目光看着她,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
“whoareyou ?”他问。
塞拉微微一笑。
“你什么也不知道,麦克罗夫特。”她说,“遗憾的是,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面对棘手的案件和冰冷的科学,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样的可知论者也许永远会自信满满。但当面对复杂的感情和深邃的人性,所有人恐怕都要接受一句“you kno”的叩问。
而现在,药剂的效果完全过去,塞拉全然清醒了过来。
面对麦克罗夫特眯起的双眼,塞拉面带微笑,轻声开口。
“真遗憾你们永远都等不到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即便你们穷尽所有想象都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而它,也会从此成为福尔摩斯史上最大的悬案,让你们所有人都自此记住一个事实——我,做到了一件没人能完成的事——”
“我打败了你们。所有福尔摩斯。”
即使他们都清楚她就是凶手,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缺少那最关键的一点,那场凶杀案的真相就会被永远埋葬。
“知道为什么时间对我而言不重要吗?”塞拉轻声问,“知道为什么我远不及福尔摩斯们的智商,却能在这一场游戏里胜出吗?”
“因为,我再没什么可失去的,麦克罗夫特。”她微笑,“而你,欧洛丝,夏洛克……你们有太多需要顾忌的东西了。因此,你们害怕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而死亡,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终结的名词罢了。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塞拉缓缓抬起双手,很真诚地询问麦克罗夫特,“那么,你也会把我关在谢林福特吗,福尔摩斯先生?”
——当然不可能。人形大英政-府罕见地在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夏洛克那家伙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了。绝不会像对待欧洛丝那样对待塞拉,因为她并非一位福尔摩斯,她不会有其他的顾忌以及对亲人的爱。一旦他将这个凶手关在这里,一旦她活了下去,以她的冷酷和狡猾,她就会变成像夏洛克福尔摩斯所预测的那样,成为另一场更寒冷,更猛烈,足以摧枯拉朽的东风。
更何况,她是他那个不成器弟弟所在乎的人——该死,为什么夏洛克就偏偏吸引这种恐怖的危险分子?!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破个案享受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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