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悠然被他惊得心头一跳，贴得太近，几乎鼻尖相贴，只看得到他一双漆黑如夜的瞳仁，像两个幽深不见底的漩涡。刚才戏弄郭虎的淡定从容，一下子烟消云散，华悠然慌慌张张、却又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看向桌上散落的铜钱。
言子虚低下头去，噙着笑俯视华悠然：“我身强体壮、有勇有谋、造型优美、价格便宜，拐回家去作相公用，也是不错的。”
华悠然怒瞪双眼：“胡说什么，谁要拐相……相公了？”她的头顶，才刚到言子虚的下颔，微扬起的脸上，泛着薄怒。
“哦……真的不要？唉……不识货……”言子虚长出一口气，把两幅画卷好，放进怀里，“那我只能换个地方，继续卖我祖传的仙画了。”
切，不就是继续蒙人？华悠然默不作声，再一抬头，酒馆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走得还真快，华悠然竟然有点失落，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怎么也想不起丢在哪里。她摸出一点碎银子，放在桌上，小本生意的酒馆，遭了这场无妄之灾，桌椅碗碟都砸烂了，这些银子应该够他们重新买些桌椅了。
刚跨出酒馆，一只细长整洁的手忽然伸在华悠然面前。顺着手指看去，言子虚斜躺在屋檐上，一条腿斜撑着屋脊，另一条腿半垂下来，顺着屋檐一荡一荡。
“我……我真的不要相公。”一向口齿伶俐的华悠然，竟然有点结巴，好像在睡觉前偷吃了蜜糖一样，惴惴不安中夹着隐隐的欢喜。
言子虚手上拈着一根草，灵活地翻来翻去，：“小姑娘人没多大，怎么整天把相公二字挂在嘴上？”草茎在他手指间跳舞，变换出各种各样的图形。
被他这么一说，华悠然又恼了：“你不是齐国人吧？怎么还不走，赖在这里做什么？”
躲在华悠然看不清的阴影里，言子虚诡秘却又自信地一笑：“我来要回你欠我的五两银子。”
“我什么时候欠你五两银子了？”华悠然莫名其妙。
“就是刚才，”言子虚翻身跳下来，轻飘飘落在华悠然面前，振振有词地说，“要不是你冲出来打断我，我本来还要把细雨图也卖给他的，这损失，你得赔偿我。”
华悠然被他气得发笑，脸皮这么厚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这脸皮都可以当砖头、垫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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