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天斐睁开眼睛那一刻,大齐国师若有所感,只觉得心神不定,这时墙上莲花内的灯火剧烈地跳了一下,猛地大亮,然后,才徐徐地归于平静。
屋内的青铜熏炉内,银丝炭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夹杂在其中的梅花香饼,早没了影踪,只有香气氤氲。
按捺不住的他从屋子里出来,披着黑色的大氅,没有叫醒已歪着睡着的小沙弥,独自一个人往后院走去,过了夹道,穿过后门,来到了一个六层的塔前。
顺着楼梯,他上了塔顶,山上比较冷,随着呼吸,有白色的雾在眼前舞动,这时没了树木建筑的遮挡,他仰头看向星河,却见帝星摇摇欲坠,和从前并没什么区别,只是一颗新的帝王星带着炫目的紫色光芒。
“怎么可能?”
天空之上,出现了三颗帝王星,另两个被压制得黯淡无光,“长乐危险了。”国师有些失声,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女主天下了,这一夕就翻转了,到底是谁出手了?
这大齐天下从前是他们赢家的,而这萧姓小儿,只不过是他们赢家的驸马,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们赢姓也只剩下这一支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庙里,拜了师父,迷醉佛学,却直到父亲死时才知道他们原来姓赢。
以后师父成了国师,他的地位也提高了,小妹却利用他见了皇上进了深宫,当初,他已看出小妹的气运不好,只是小妹那肯听。
当时,他何尝不是想,如果小妹的孩子能当太子,这太子有了赢家一半的血脉,是不是赢家也算又回来了。
这点私心,让他拼命研究改变命数的法子,却没一点办法,那喧腾的紫气,怎么也压制不住。
当年,他进宫时,妹子外甥已经死了,他晚了一步,就是不晚,当初都杀红眼睛的启德帝也不会放过的。
他满腔怒火回到东山,却发现皇城里浓郁的血气遮掩了紫气,他看见了一线生机,乘机他引大齐龙脉气运,才转了长乐的命格。
现在,他命在旦夕,长乐却已出了皇城,国师脸上显出奇异的色彩,低叹了声,“天命不可违,现在这违背天意的人,是谁,老天也不饶过吗?”
这时,他想到那个寇二小姐,那个人满身都是血气,一向这样的人只出现在领兵的大将身上,只是自从引了皇陵龙脉,他只能看见衰败的气运,却已算不出这因何而起的了。
此刻残月当空,星河扑朔迷离,仿佛有无数的变数夹杂在其中,七煞星、破军星、贪狼星,明明已经聚合了,此刻却各自为阵。
“真是好手段。”他咳嗽了两声,脸上呈现出灰青色。
当初是执念坏了他的修行,现在想来师父最后的话,是不是已看到了他的劫数,“得失荣枯总任天,机谋用劲枉徒然。”
果然是枉然了,他叹了口气,念着师父的话,下了楼梯,外面更深夜静,风在林子里呜咽,在脚下盘旋,裹着大氅,也依然感到了冷意。
后悔吗?他有些茫然,说起来也是好笑,让赢家的后人,护着萧家的江山,也不知师父是怎么想的。
长乐的杀心竟然那么大,命运扭转的那一刻,已不归他控制了,皇陵里的龙气里含着大量的阴气,竟然让长乐的性子,变得那么的阴沉。
许多时候,他不甘心地想,如果前朝没有灭亡,那么,他应该是什么样,总不会是现在这样,也不知师父为什么度他出家,就是现在,他何尝看得开呢,他这样的人,竟然成了大齐的国师,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终于,对他来说,一切都要结束了。
一夜之间,天下大变。
而引得国师夜半观星的人,此刻却跪在地上,头放在何皇后的膝盖上,一动不动的,“皇儿,你还好吧。”
何皇后用手摸着他的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脆弱的儿子,“母妃会护着你的,母妃会护着你的。”
她不知道还有多少鬼祟的心思,阴暗的算计在知道皇儿醒了,就已在筹谋,“不要怕,母妃永远和你在一起。”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太子手上,他抬起头,立刻抓紧了母妃的一只手,“母妃,孩儿得和你说真话。
宫里许多人都要动,他不能不和母妃说,不能不让母妃防范,这一世,他不能失去母妃,失去五舅舅了。
“皇儿你说,母妃听着呢。”
看着太子红肿的眼睛,何皇后心如刀割一般,“你是不是知道谁害的你?”
“不是”
他低沉着声音,把知道的事细细地一五一十地说着,何皇后有些惊疑,欲待不信,“你是做梦了吧?”只是这梦,也太真了,“长乐公主已经跑了,你父皇已派人追捕了。”
没想到不过躺了几天,已是翻了天,他忙问了起来,才知道明嫣郡主挨的那一箭,竟然是长乐指使的。
可是也不意外,明嫣郡主屡屡坏她们的事,想必也是忍耐不下去了。
“母妃,你要相信皇儿,皇儿重新活过来了,没有断臂,还封了太子,提前知道了他们的阴谋。”
注视着皇儿那苍凉缥缈的神色,那还是前几日不谙离恨的表情,何皇后心里一酸,“我的皇儿竟然遭了那么大的罪吗?”
她确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孤魂野鬼,想到那一日皇儿全身是血的样子,只觉得全身颤栗,有滔天恨意,从胸中涌动。
“前世今生,母妃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她声音呜咽着,满腹都是不能说的悲鸣。
“母妃,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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