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无奈跟着萍儿来到了桥头,只见河埠头停着一只船,有几个村妇从埠头走上来,拎着腥气的竹篮从江羽身边经过。
是卖海货的!这边靠近宁波府,百姓海产也是比较多吃,就算像这样的乡村,也常会有这种零售海产的小船沿河贩卖。
村民的日子虽然不宽裕,但是也会常常买一点开荤,因为大部分海产比猪肉便宜多了,尤其是今天立夏,在这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
江羽一激动,就将自己的两个熟蛋都塞给萍儿,并嘱咐她道:“你先自己玩,钱叔回家拿篮子去,如果卖海货的船要走,让他们等等我,就说我回家拿钱马上过来。”
萍儿不住地点头。
等回家拿了钱和篮子,再回来时,发现虽然已经没有买主了,但是船还停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看来萍儿做到了。
江羽三两步地就冲下了埠头,惹得船上的卖海货的喊着小公子当心。
这种船体形比较长,船主站在一堆海货中间,而船头甲板却是唯一干净的地方。在等待卖主的时候,一个看着比江羽略大的少年,在那里看书。
听到他父亲的喊声,他也抬头看看这个冒失的买主,是一个比自己小点的孩子。他见这孩子长得白净秀气,更奇怪的是,身穿一件缎面衣服,看着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里人怎么会让他过来买东西?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分神,就继续埋头看书,毕竟买主再奇怪,也不关他的事情。
江羽只是蹲在石阶上,并不上船,只是把篮子递给船主,让他照着她的条件挑选,卖货的也比较喜欢这样的买主。
这年代的海产,基本都是死的或者腌制的,因为运输没有后世便利,很少活的,就算是活的,那也是高价供应到城里的,更何况,很多海鲜,本来就是一出水就死的。
这种走村串巷的小船,卖的很多都是腌制品。不过,就算不新鲜,也总比没得吃好。
家里又没有冰箱,只能买些耐储存的,谁知下次有船来卖海货是什么时候。因此,江羽买了很多,有咸蟹、海蜇头和虾干。
“伯伯,还有什么好货?”
“这批大黄鱼不错,小公子要吗?”
“两斤左右的,要两条。”
野生大黄鱼的价格,后世卖得高的时候,可是可以卖出一万元一斤的天价。对江羽来说可是无缘的,现在就趁机捡便宜把后世的遗憾弥补回来。
“好嘞,我去拿,小公子在台阶上不要晃动,当心鞋子衣裳湿掉。”
这时候的黄鱼虽然不是天价,但是也比猪肉贵了,这样的好货,都是放在船舱内的木柜子里,用冰块覆盖着。船主便要进舱内拿货,又不放心地提醒他儿子到:“涛儿,看着点啊。”
“好的,爹爹。”小少年这才放下书来。
不知道船主的意思是让他儿子看着货呢,还是看着江羽,怕江羽这个孩子掉到水里。只是因为少年看向了自己,江羽觉得挺尴尬的,为了打破这个怪怪的气氛,随口问道:“大哥哥看的是什么书?”
“谢阁老的《归田卷》。”
谢阁老当然是应该是谢迁,在弘治朝与刘建、李东阳一起入内阁参与政务,后又加封为太子少保大学士,人称谢阁老。因多次上书劝告太子“亲贤者,远佞臣,勤学问,戒安逸”,遭到太监刘瑾的嫉恨。
太子,也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即位后,谢迁晋升为少傅兼太子太保。宦官刘瑾趁皇帝年幼贪玩,独揽大权,排斥忠良。谢迁多次向皇上陈述已见要求诛杀刘瑾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就和儿子谢丕一同辞官回余姚家乡。
事情还没有结束,同样是余姚县士子的王守仁,也因为冒死上疏,为得罪刘瑾的一名言官请命,被下诏狱,贬谪贵州修文龙场驿驿丞。他父亲王华,也因此被贬。
正德四年刘瑾一伙借口浙江推举的德才兼备的人,很多都是余姚人和上虞人,都是谢迁和王阳明同乡,就诬陷说余姚隐士这么多,肯定徇私勾结,互相拉扯。并且下令:从此余姚人不得入选京官,只能派作县令。
江羽对此历史记得这么清的缘故,当然是关系到她现在的家,她猜测这是虞易钦不再考进士的根本原因,因为他参加的唯一一次会试,是庚午科,正是正德五年。
虽然虞易钦从没有说起过此事,但是,自从那次考试以后,他收笔再也没去参加过会考。
反正是牺牲在神仙架里了,这里出去的士子都是过于耿直,虞易钦也是。
“这样的年纪,怎么不去正经上学,却以这咸鱼船为书房?”
江羽和少年一同寻声看去,只见河面上已经多了一条船,因为这里河道较窄,所以,跟海货船靠得比较近。
这条船整个都是木结构的,包括顶棚也一样。就像是在船上盖了个圆弧顶的亭子,四面都有细竹帘子,不过都是卷了起来。
因此可以看到舱内坐着一个男子,他身穿一件石青色的锦缎直裰,面白少须,年纪可能是二三十的样子。微微晃动的船舱内还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把琴。船尾甚至还有小斯用红泥小瓦炉煮水,估计是用来泡茶。在江羽眼中,这就是此时的豪华房车。
这似乎又是“何不食肉糜”的蠢问题了,说不定人家是读不起书在自学呢。江羽也是随口说了一句“谁说咸鱼不能翻身?”
那两人听了都愣了一下,这话听着好像是俚语,但是以前都没听见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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