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夏临轩囧囧有神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惊讶道:“什么鸳湖曲?难怪朕就觉着这四句诗虽好,却似是有些突兀,莫非前面还有其他诗句?你说给朕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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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天气寒冷,出门还该披件衣服。”
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向国子监的后院而去,蒲秋苔看着天上悠悠扬扬飘落的小雪,只觉一颗心又涩又疼。
恰在此时,小厮双喜从身后赶上,将一件已经旧了的羽缎斗篷披在他身上,一边笑道:“这是从家里进京时老太太给包的,虽然有些旧,风毛倒都是好的,这京里的天气比江南要冷得多,少爷身子弱,再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蒲秋苔点点头,伸手抚摸着那旧斗篷,眼前浮现出母亲苍老慈祥的容颜,以及老人家含泪送别自己时的情形,只觉鼻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国子监的后院有几十树红梅,如今还未到深冬,只有一些向阳的枝头开放了几十朵梅花,其它多是花苞。
来到京里已经半月有余,名越帝拿他家人的性命要挟,让蒲秋苔求死不成,不得不违心出任这个国子监祭酒。
他原本要告假,却被衙门里的老大人劝住,只说即便告假,也要等过了年,不然的话就是拂逆皇上的面子,堂堂九五之尊,要整治他这么一个芝麻小官,实在是太容易了。
蒲秋苔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本是不惜此身的。只是一想到名越帝对大庆朝遗民的残酷,镇压之下,被连累获罪的官员往往要祸及家族,他就不敢由着自己的性子妄为了。
到如今小心翼翼苟活残生是为了什么?违心出仕失却大节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盼着家人们都能平安一世吗?但教父母无忧,他这为人子的,甘愿将世间所有悲苦和骂名都背在身上。
“这若是在江南,咱们家里的梅花怕是要开的更好呢。”双喜跟在蒲秋苔身后,看着身周疏影横斜,忍不住叹了一声,旋即想到主子从上路后心情就一直郁结,自己这一句话,恐怕更要勾起他的思乡之情,不由暗悔不已。
果然,就见蒲秋苔漫步在梅林中的脚步猛地顿了一顿,他怔怔看着面前几十树梅花,思绪不由得飞回了江南家中,后院的那几树梅花,恐怕也已经盛放了吧?
☆、第三章
“少爷,不如做首诗吧。”
双喜眼见自己惹了祸,连忙想法子补救,少爷最感兴趣的话题是什么?当然是诗词,殊不闻民间有云:“秋苔诗出,洛阳纸贵”。意思就是说少爷的诗作有多好。只可惜,自从少爷隐居后,便不肯让自己做的诗流传出去,就是怕盛名所累,却没想到,他一片赤心,到底还是让虚名连累了。
“作诗?”
蒲秋苔眨了眨眼,喃喃说了一声,在这强烈思念故园的一刻,他对于逼迫自己进京为官的名越帝也更加是切齿痛恨,如果不是这个人三番两次逼自己出仕,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样一个叛国失节的下场。
“白头风雪上长安,短褐疲驴帽带宽。辜负故园梅树好,南枝开放北枝寒。”
只是信手拈来的诗句,其中的痛悔与悲愤,以双喜的心境,完全不能理解。他只是想要像往常那样赞几句好,却不料还不等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几下稀落的掌声,然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好诗,不过是几树梅花,便能信手拈来,且浑然天成,果然不愧是梅庄居士。只是这短短四句诗中,却似乎是对朕颇有怨言啊。”
蒲秋苔大惊转身,目光对上不远处那个身披黑色大氅,头戴紫金冠的男人,由大氅缝隙中透露出的那抹明黄,以及刚刚此人的自称,他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不由整个人都呆住了。
呆住的人绝不仅仅是这一对主仆,不远处正大步往这边走来的夏临轩也是一脸震惊而不敢置信的表情,包括他身旁的小贝子,竟情不自禁用手托住了下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你就是……蒲秋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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