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玚帮他们解决完事故之后就上车走了,留下三颗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菜。
夜半时分尤其让人觉得孤苦无依惆怅难遣,尤其是在这样的他乡异地,刚刚从派出所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倒霉到不行的熊孩子,陈寅觉得自己真的可怜到了极点。
仨人一路走一路招手,这时候出租车本来就少,他们仨又刚从派出所里出来一身落拓,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所有车子经过他们身边都是嗖得一声滑过去。
毛玉衡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一直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剩下的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情说话,这个柔情百转、豪情万丈、不离不弃、同甘共苦的夜晚,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了大概三公里,在他们三个都不太摸得清方向的情况下,终于打到了车。温暖的空气一下子把人包围,所有人都在心里舒服得叹了口气。
陈寅一上车就连打了五个喷嚏,这几个喷嚏像是什么催眠的魔法咒语,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头重脚轻起来。
回到宿舍以后三个人都没洗漱就上了床,彭安哲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听见动静睁了下眼,不满的嘟囔了句:“你们出去玩儿怎么也不叫我?”屋子里寂静一片,彭安哲见没人答他,便又一歪头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晚上的事儿对于秦琰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从他哥的淡定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这事儿他以前常干。不过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往常一样那么淡定,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对床的陈寅睡得很熟,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着了,他可以在这边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秦琰不自觉的在心里默数着,不知道数了多久,也跟着眯了过去。
早上陈寅的闹钟响得时候,宿舍里还是一片呼噜声,没一个人起来,这在他们宿舍是常态。通常这个时候陈寅都会按了闹铃默默起床,然后挨个把他们叫一遍,最后形单影只的去上课。
但今天他没能这么做,因为他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喉咙干疼鼻子发堵浑身打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软着手脚从床上爬起来,用凉水抹了把脸背上,先去食堂吃了碗粥,然后又到药店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咽下去,最后到教室上课。
万幸的是这节是老蒋的自我修养课,点了名儿陈寅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他们班的人不多,总共也才二三十个,还不带旷课的那几个。
于是他这一趴便十分明显,尤其老蒋上课最喜欢点人回答问题,看见他那个颓废的样子气得嘴都哆嗦了,教学十几年他就没见过这么藐视课堂的学生!
“陈寅!”没起,又叫:“陈寅!”还没起。嘿!你还睡得挺熟的。
前排的同学扭头推了推他,小声叫:“陈寅,陈寅,快起来。”结果入手一片滚烫的汗珠儿。“老师!不好了!陈寅生病晕倒了!”
教室里立刻一片兵荒马乱,陈寅平时人缘儿不错,跟谁都挺好的,这个时候的热心人就很多。老蒋从讲台上快步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唉!这孩子!生病了还来上什么课,哪有这么刻苦的。来两个男生把他弄到医务室去。”
于是陈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医务室里,手上吊着针管儿,旁边坐着正在打游戏的毛玉衡。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毛玉衡打游戏打得正过瘾,根本没察觉到他醒了。
陈寅原本那颗有点儿感动的心瞬间变成了无奈,说好的真挚感人的韩剧路线呢?他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没打针的手,一使劲儿拽掉了毛玉衡脑袋上的耳机。后者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喊:“哎呀,别闹!马上就过关了!”
陈寅吐出一口浊气又躺回了床上,哑着嗓子说:“你继续,继续。”
毛玉衡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寅哥你醒啦?对不起哈。”
“没事。”他指了指输液架上的药瓶,问:“还有几瓶?”
“唉?我不知道,刚刚是小琰哥在这儿来着,我去问问医生。”然后颠儿颠儿就跑了。
秦琰正好买了饭回来,看见毛玉衡往外蹦,问:“你干嘛去啊?陈寅醒了吗?”
“醒了,寅哥问还有几瓶药,我去问问医生。”
“别去了,这是最后一瓶儿了。”他提溜着保温饭盒往医务室后面的病房走,老远听见陈寅在里面哑着嗓子喊:“毛毛,叫医生来拔针吧,没药了。”声音凄楚可怜。
外面的校医也听见了,进去帮他拔了针:“回去吧,明天再来。”
秦琰跟在后面进来,这个时候就算他再怎么觉得自己没错,心里也觉得有点儿愧疚了。往病床旁边儿一坐,说:“吃完饭再回宿舍吧。”
陈寅内心是不乐意的,秦琰之前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这顿饭要是再吃下去,他觉得自己就得卖身还债了。“那个……谢谢啊,我不饿。”
秦琰并不听他的,把饭盒打开往他面前一送:“吃,吃完再走。”
陈寅还要推让:“我……”
“不吃我就在这儿上了你。”
“……”
毛玉衡早已识趣地滚得远远的,独自一人回了宿舍,他觉得要是能通过这事儿促成陈寅的一段美好姻缘,也算是功德一件。
“寅哥怎么样了?”彭安哲刚洗完澡端着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我给他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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