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之前的三个女人,就是在守护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何宁突然一愣,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石台突然开始晃动,绿蜥在岸边焦急的吼叫,容不得多想,何宁立刻跳进水里,飞快游回到岸边,伴随着轰隆声响,石台破碎塌陷,沉入了水中。
河水中涌起一团浑浊,很快被更多的水流冲刷,消失不见。水面依旧,仿佛那个石台以及石台上的女人从不曾出现过。
攥紧羊皮卷,何宁的脑海中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飘渺,柔和,“大巫,尊敬的大巫。”
声音中仿佛还带着铃音,何宁猛的一拍脸颊,清醒点!
后背突然被顶了一下,抬起头,能感受到绿蜥的担忧。
“没事。”何宁拍拍绿蜥,笑着说道:“我没事。”
看向前方,何宁心中涌起了不确定,似乎还有东西在召唤他,但他却不想继续走了。
“回去吧。”一切太不可思议,饶是神经再粗,也早晚会崩溃,“这下面太冷了,咱们上去暖和暖和再下来。”
绿蜥没有异议。
回程比来时要快,走到两条河流的交汇处,何宁的脚步放慢,总觉得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亲切,怀念,仿若带着悲伤,穿过百年。
何宁停下了,猛然回身,蹚过河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脚步声在回响,喘息也变得急促,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近了,更近了!
终于,河水到了尽头,汩汩的水流,从一个磨盘大的深洞中涌出,在水源之后,嶙峋的岩壁旁,倒卧着一具巨大的骸骨。
头颅和腿骨尚且完整,脊骨和肋骨却破碎不堪,十几支刻着巫文的长矛错落在骨骸之间,矛尖锋利,闪着银光。可以想见,这个巨大的动物在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颅骨搭在前腿骨上,眼窝黑幽。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它不该在这里!
何宁的眼睛发红,发疯般的冲向前,抓起地上的长矛,用力折断!
背叛者,该死!罪孽者,该堕入地狱!
黑色的双眼泛红,乌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狂舞,掌心被长矛的断口划破,鲜红的血滴落,他却根本不在乎。
愤怒无法发泄,酸楚涌上胸腔,脸上一片冰凉。
愕然的抚过脸颊,他哭了?这是属于他的情感?
丢掉断裂的长矛,何宁跪坐在巨兽的头颅旁,颤抖的手抚过白骨,不似人的哀声,像要撕裂大地一般,从喉中涌出。
穿过岩壁,涌出河流,透过大地,舞过大漠的风,卷起愤怒和怨恨,沉重的悲伤使生灵发狂。
声音变得沙哑,泪水流干,一团金光柔和的包裹住何宁,哀伤与愤怒逐渐远去,充血的双眼缓缓合上。
绿蜥走过来,在巨兽的骨骸之前,恭敬的俯下身,大嘴叼起了羊皮卷,金光将何宁送到它的背上。背着何宁,它退出了骸骨所在的地方,一步一步向来路走去。
荒漠中,烈日几乎要烤干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水分。
从荒城中逃出的商人,衣袍染着鲜血,嘴唇裂开了一条条血口,深一脚浅一脚的摇晃着。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他始终没有倒下,但是,快到极限了。
空中盘旋的食腐鸟,正在等待着这顿美餐。
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彷如水纹般波动,绝望几乎要压过求生的意志。
倏地,商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在绝境中,他看到了一处池塘!是幻觉也好,是什么也罢,用最后的力气,他跑了过去。
扑倒在清澈的水中,这不是幻觉!埋入水里,他像是骆驼一样大口的灌着水,根本无暇顾及被刺痛的伤口。
耳边传来了牧群的声音,商人抬起头,成群的独角羊,正被牧人驱赶着朝这处水塘走来。
羊群到来时,他看到了牧人的装束,彩色的颈环,亚麻色的头巾,挥舞的长鞭,浅棕色的皮肤,比提亚人。
牧人也看到了商人,驱赶着骆驼上前,商人已经昏倒在了水边。
第十五章
何宁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坐起身,头一阵阵的疼,眼前发黑,肚子轰鸣。
绿蜥不在身边,猛犸和地行兽也不在。他试着出声,喉咙有些疼,声音沙哑,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片段的画面,找不到头绪,就像是一团乱麻。
何宁曲起双膝,用力的耙梳头发,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不停的做梦,醒来之后,梦中的一切却变得模糊,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那只红蜥。
耀眼如宝石般的鳞片,雄浑的吼声,展开双翼在云层中飞翔,傲视天地。
从幼崽到成年,这只红仿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何宁的脑海里。
但,这不是属于何宁的记忆。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叹息一声,再奇怪又能如何?本身穿越这事就不靠谱。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何宁抬起头,是猛犸。变成了墨绿色的绿蜥跟在它身边,见到何宁醒来,撒丫子就跑了过来。猛犸发出一声嘹亮的象鸣,在半月湖边伏击猎物的地行兽猛然从草中昂起头,吓得喝水的动物一哄而散。
到了近前,绿蜥开始围着何宁转圈,猛犸扬起长鼻,何宁立刻绷紧了神经,“不许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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