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继醉了,满怀歉意地说起他那未过门的媳妇,他被调至此处为官,终日忙个没闲,王继告不了假,两人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只能书信往来,许久未见了。王继又说,他这辈子注定要碌碌无为了,只希望多少能为百姓做点事,他来到宣府已有半年多,对这里的也有种故土般的感情。两人说着说着,便都睡了过去。最终是被老管家推醒了,扶着各自回房睡去。
翌日,王继赧然说昨日说了好多胡话,今日就当赔罪,带江彬四处走走。有王继作陪,虽只在角楼、铺宇上兜上一圈,在南边的昌平门、宣德门、承安门溜了溜,江彬也觉着与这故土亲近不少。之后,自然是屯田、练兵、司务……王继有忙不完的公务,宿醉令他头有些疼,却依旧撑着,蹭吃蹭喝还打扰王继休息的江彬有些过意不去,换了身衣裳跟着,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两人如此称兄道弟互不设防的,倒是让早见过江彬的都指挥同知李时春与都指挥佥事王伦等看不明白了。但显然,王继也是有分寸的,为着江彬考虑,并未告知他们两人结拜一事。
江彬就这样跟了王继两日,第三日随王继视察屯田的情况时,听他说起民间疾苦,便终是忍不住将正德皇帝查办奏本失踪一事说与了他,只隐去正德皇帝以化名上疏一事。王继有些不敢置信,屏退左右问了个详细,听江彬一一道来后,神色复杂道:“皇上他当真……?”
江彬点了点头,王继立刻激动地握了他手道:“若真如此,宣府必能改头换面,不受鞑子侵扰,可此事怕是皇上也做不了主……”
这话江彬听了不免心酸,忙安慰道:“大哥莫说些丧气话,皇上言而有信,自是会给你我一个交代。”
两人正说着,便有人来报说二公子已于王继府上等候多时。这二公子,自然是王继之弟王勋。
这对兄弟容貌颇为相似,性格上却差了许多。王继自幼随父亲征战四方,骁勇善战,却不通文墨,缺乏运筹帷幄的谋略。而与王继只差两岁的王勋被托给舅公照料,得这位曾任礼部侍郎的舅公为人处世之精髓,深知如何利用文官那套来为自己铺平仕途。兄弟俩在成年后都以世荫的形式子承父业,王勋虽实战经验不足,却学得极快,几次平外族之乱后,便凭借着文韬武略的素养与家族的名望连升几级,坐上了大同总兵的位置。按说身为兄长却被幼弟胜过一筹多少会有些尴尬,但王继却是个例外,在向江彬介绍这位如此了得的弟弟时,言辞间无不透着一股由衷的骄傲。
借着巡视顺道来探望兄长的王继,只带了一壶佳酿与两名侍卫。听王继道出江彬之名时,只淡淡说了句“久仰”。江彬对于这位不可小觑的大同总兵并不陌生,只私底下并无多少交情,也未料到今日能遇上他,看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便仗着王继是他大哥坏心眼地盯着王勋手上的酒坛子道:“王总兵怎如此客套……”说着便要去接那美酒。王勋忙侧身避开,打量打量故作糊涂的江彬,圆滑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打了个弯道:“左都督要喝这酒,不如先胜我三局。”
江彬收回手也觉着有趣:“胜三局,可不止要酒。”
☆、第十章 同仇敌忾
王勋没问江彬还要什么,他笃定,江彬赢不了他。
王继觉着平时都算得稳重的二人此时见了怎么都一股子孩子脾气,劝也劝不住,唯有任他们去了。
二人第一局比的骑射。宣府以北,烟筒山前。都指挥佥事王伦被抓来定夺胜负。
一声号角,二人扬鞭策马。两人六箭,都射在各自的稻草人上,然而江彬几箭都中了要害,王勋却略有偏颇,这局,算江彬胜。
第二局比的是武艺。两人各自取了兵器在马上比划。王勋选了把斩马刀,江彬则用了王继给的九节鞭。十八般武艺中,刀排第四,鞭排第十一,武将大多不屑用鞭这种略带阴柔的兵器。
此一开场,王勋便举了刀策马而来直指江彬门面,江彬的九节鞭插在腰带上,在王勋入得攻击范围内的一瞬一甩而出。鞭上带彩,抖打转折间抡将的几个弧度让王勋只得调转马头避让,上下翻飞的鞭身如银蛇舞动,声东击西的一个挥击,令疲于应付的王勋露了破绽,一鞭抖击击中肋下。江彬这才道出他选鞭的缘由,所谓以长击短,以柔克刚。
第三局两人回到府里比所谓的谋略。拿了棋子在地图上比划了两个多时辰,直到王继遣人来唤二人用膳,王勋这才一挥衣袖认输道:“除了酒,左都督还要什么?”
江彬将黑白分明的棋子收回紫砂罐里:“望王总兵上书,边军与京军对调。”
王勋听了不禁神色一凝。
京军为卫军精锐,宿卫京师,战时为首当其冲的主力。而边军则是防御蒙古兵的戍守军队,分布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九个军镇,江彬初为蔚州卫指挥佥事,蔚州属大同,王继手下的不少兵也都是江彬一手带的,无不对他敬佩,人都说江彬祖坟冒青烟了才为正德皇帝赏识,王勋却觉得江彬这人并不简单,故而今日试他一试,只未料到他竟会提此等要求。
“左都督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还需借此自固?”
“这都督有名无实。”江彬卷起地图道,“王总兵在朝中的人脉,除却说不上话的武将,便是以利圈着的文臣,王总兵当真觉着这些人可信?”
江彬笃信,王勋虽是武将,却有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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