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许未来的日子会因此糜烂几分,左右这样做也没什么坏处,谢澜沉默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礼品我会叫阿福准备好,你不用操心。另外,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可以去影楼和造纸厂了。”
“是。”谢澜答了一声后起身,打算离开会客室。
“等等。”
谢澜扭头,就见谢扶书递给他另外两个文件袋。“关于影楼和造纸厂的,你多少也看看。”谢扶书顿一顿,略显犹疑地问:“如意影楼离南边的宅子挺近的,你是在家住还是在那边住?”
“看心情罢。”谢澜接过来文件袋,“我也不确定,总之,那边宅子,收拾一下也好。”
“那边一直都有人打扫的,你若过去,我叫九相再去雇上几个佣人。”
“嗯。”谢澜抬了脚,忽而又停步,他瞬也不瞬地盯着谢扶书,声调暗沉,“父亲,树大招风。”
“我知道,桐城虽然稍微太平一点,不过这总是个乱世,军商勾结才能更好地明哲保身。”
谢澜目光微动,“父亲,你决定了?”
谢扶书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他显出一些惫态:“五分打算吧,还有五分有待考量。池靳这个人,连我也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我还是有点担心。”
“关东的顾飞烟,内河的陆安时,北六城的温年。与这几人的势力比起来,池靳不是个最好选择。不过,”谢澜忽然勾起一丝浅薄的笑意,“与这几人的性格比起来,他倒是个最好选择。”
“父亲,你想岔了,”他意味深长,“你若是看透了他,倒让他如何放手用你?”
谢扶书叫他这一句话惊出一身冷汗,恍然大悟之时,面前已无谢澜的身影。
他叹了一声。
他这儿子最是通透,只是,他着实担心他。
慧极则伤,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谁都别同情我。
? 程焰的帮派叫做火烈帮,不算太大,但因为里面有许多亡命之徒,大多都敢往死里拼,倒是没几个帮派敢去招惹。
程焰虽被帮里人称一声焰哥,年岁却并不大,今年不过二十六岁,他骨子里有一种狂性,发作起来,比拼死的姿态更加叫人恐惧。
谢澜从前同他交好,也是因为这一点。谢澜从前暴戾恣睢,程焰是少见的不怕他的人。
谢澜在接手影楼与造纸厂之后的第二日前来拜访程焰,殷九相与他同来。
殷九相与正在外堂里审核账务的管账先生交接礼品,谢澜懒得陪他,便将手背在身后,从外堂缓缓踱步进去。
才入内堂的门,就有帮里的小弟开始检查他身上是否带着武器。谢澜不说话,也不拒绝。只见那小弟刚把手伸出去,便被程焰的一个心腹一把推到了一边,不待那小弟起来,那心腹的拳脚已经噼里啪啦地落到他身上。
谢澜在这时候开口,轻飘飘地丢过去一句话,“别弄这下马威了,程焰是什么来路,我还能不知道?”
在这时候,程焰听见动静而过来,他扫了扫周围场景,看向谢澜,神情有些愣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这堂子里的风气,可比以前差多了。”谢澜往那心腹的方向看过去,“那是老五吧,六年过去,连我都敢惹了?”
“小崽子,净自作聪明给老子丢人!”程焰冷哼一声,他身边的人便立刻将老五与那小弟拉到一边去,这时候他走到谢澜边上,极亲密地揽着谢澜的肩往里走,“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当年谢澜在桐城是出了名的狠,纵然过了六年,纵然方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那老五也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他能这样去做,不过是因为有人授意。不是程焰授意,就是程焰身边的人。
不论是谁,总是火烈帮帮内的事儿。在程焰的地盘上,谢澜给程焰留面子,左右现在的他不是当年的他,被立个下马威也不算什么。
谢澜微微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我这不是来拜访你了么?”
程焰邀谢澜入座,“我还以为你性格大变,没想到还是这么讨嫌。”
“彼此彼此吧。”
“我说你这人,还能不能有点趣了?”
“可别,”谢澜做一个拱手告饶的动作,“我现在可打不过你。”
“他娘的,难道老子在你眼中就只知道打架吗?”
谢澜没说话,只以眼神默认。
程焰吃了个瘪,一脸丧气,他给谢澜倒了一杯酒,转移话题,“六年没见,你可得多喝几杯!”
随后两人便开始推杯换盏,你打趣我几句,我闹将你几声,表面看起来似乎十分热络热闹。
——一回桐城,一出谢公馆的门,就注定日子会变成如此,对人最多给上三分真心,留得七分用以自保。在酒宴歌会里你来我往,纸醉金迷。在一片昏话里点上几句重心,算是了了目的,随后带着满身倦意,回到一个暂时的归栖之所。
厌。怎能不厌?
只是人要活着,就得在这泥淖里挣扎求生。
当求生成了必要时,主观的情绪也就不再紧要。
直到谢澜与程焰要告别时,殷九相才磨磨蹭蹭地从外堂进来。不过与程焰打了个招呼,他已经扶着醉熏熏的谢澜又从内堂走出去。
出了火烈帮的堂口,谢澜上了汽车,瞬时便卸了刚才那一副醉得昏天黑地的模样。他的眸子恍若水洗过一般,霎时极清极亮,“老殷,我要去明珠歌舞町。”
“你没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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