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事多,礼部请示过后,将春闱挪在三月底。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不免来早了两月。才二月间,京城里各大客栈都已经住满了来赶考的士子。一些稍微晚来的只好租住京内的民房,继续苦读,以备三月会试。
赶考中最引人关注的则是杭州聚贤阁新任阁主,望海郡乡试解元,江南第一世家玉家的九公子玉恒。
世人都在期待雀尾楼主与聚贤阁主以文会友。玉恒倒不负众望,在抵达平京后第二日,便登楼拜访那位史上最年轻的雀尾楼主,未曾想管事对他虽然极为礼遇,但对陈楼主的下落只字不提闭口不言。
玉恒无奈,只好留书一封。江南来的士子都在叫骂雀尾楼居高临下傲慢无语,玉恒却道:“观陈楼主书作,但如翠竹,虽然傲骨,非是傲慢无礼。恒虽只见字,已然心折引为知己。此生若得相见自是痛快,若不相见,神交也足快慰。”
他的这番话连着书信,一齐传进广平巷的宅子里。皇帝听罢,笑道:“言语上听着倒像个君子。”刘幽却在一旁拆开信件,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
“先生,”皇帝心下虽有些不适,但还是并未理会,对庄简道:“荆党起头还政,学生虽猜到一些,但还是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庄简抿着新泡的滇红,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两人也都未曾理会坐在一旁读信的刘幽。皇帝得到准许,接着说道:“荆党先是以慎郡王出任幽云大将军发难,本是大好局面。如今又以退为进,想来是想借着学生昏庸的名声,好好在民间做场秀。等到学生彻底丢了民心,慎郡王在幽云站稳脚跟,清倭军一来,学生休矣。”
“好阳谋,好杀心,好奸臣。”庄简哈哈笑道,丝毫不以为意,“你打算怎么应对?如今你的名声便是贪玩好享乐,胡作非为不顾礼教得紧。”
皇帝余光里瞥见刘幽看罢信件正在想着什么,口中答道:“学生未曾亲政,这些好玩的名声何曾打紧?打紧的是学生亲政后该如何处之。学生本想着将计就计,可又怕此番适得其反,真污了祖宗的英名,那可是万死不辞。”皇帝住口不言,庄简击节道:“好想法,如今便有天大的机缘。听闻今次春闱,主考官是文华殿大学士冯大通?”
皇帝略一回想,道:“先生记得没错,是冯大通。此人虽有才名,但无德行。只是很早便投了荆党,听闻好声色犬马。”
“那便做个好文章吧!”庄简放下茶碗,道:“瑾辰,把你们上次的课业拿来我瞧瞧。”
刘幽收了心绪,拿出两份课业,交给庄简。庄简眯着眼睛快速看完,房中很快传出品读的声音,不一时便接着上回的讲了下去。
三月初二,季常带着平京四营的八百兵士平安返回。早朝上将秦郡的灾情详细禀告,灾粮如何分发,灾民如何安置,倒看得出来季常此人颇有才干,并不是仅仅有武才。
末了,季常又道:“臣经查证,秦郡太守黄仟贪墨舞弊,灾情刚发之际竟然卖去官粮中饱私囊,太守府更私自畜养私军,为祸一方。臣为安民心去民愤,不得不请天子剑,斩了此奸臣。请皇上治季常不报而杀之罪。”
“好个季常!竟然不奏不报杀了朝廷臣子!”只听到严宽大喝道,那个黄仟可是他好不容易提拔到地方二品大员,每年给他府里送的黄白之物只多不少,这如何不叫他肉痛。
季常拱拱手,从怀里取出一份折叠好的纸,似乎还有血污,道:“回禀皇上,臣抵达长安之时,只见民居破败,隐有民变迹象。待派出的斥候回来,才知黄仟压榨民脂民膏,长安城百姓官逼民反,将太守府围了起来。臣恐乱民抢粮,带了一个什前往太守府,果然见到乱民将太守府围了下来。臣本欲理论一番,可便有千余私军赶至,不分青红皂白,以弓弩袭杀无辜百姓。”
皇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低声道:“黄仟?好大的狗胆!”
季常又道:“臣见次情景,只好趁乱逃离。又派人联系秦郡定远将军朱间邝,并带军避道咸阳。坦途之中打探到黄仟此人作为,果真胡作非为。这便是灾民所拟的檄文,臣途中所得。”流风忙去双手接过,奉给皇帝。
“接着说。”皇帝沉着脸,打开檄文,慢慢看着。季常道:“臣与朱将军在咸阳会面,此时秦郡灾民已有暴动。若不平民愤,只怕会酿成大祸。于是臣便请天子剑,朱将军配合之下,重入长安太守府。本打算将黄仟收押回京再论罪,岂知此人胆大包天,竟已弓弩反击。不得已,臣命军士击杀之。太守府中积粮三百万石,黄金九十万两,白银七百二十万两。另有各处地契千余亩,名画书作珠宝玉石五十箱。除粮食在秦郡各地发放以稳定民心,其余均已压卸回京。”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怎做的真?”严宽听得黄金白银,便恨得牙痒痒。
“臣不敢撒谎,太守府私军的弓弩,口供,人证均在午门外候着。秦郡巡查御史朝畅白乃臣在太后府私牢中救获。只因黄仟此番作恶,朝御史据实写了奏折被黄仟截获,便扣押施刑。朝御史伤势过重,但为禀明秦郡百姓所受苦难,正在午门外候着。”
皇帝只说了一个字:“宣。”
流风不敢怠慢,亲自前往午门。好在他心眼多,让两个金瓜武士跟着。果然这位御史大人浑身是伤,似乎腿都断了。两位金瓜武士架着他便往勤政殿去,流风在后面低声将事情简单告诉朝畅白。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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