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析,那院中好像雨后积水一样,沉淀着厚厚一层凝滞不懂的黑云,院落中厚重的青石板转被严争鸣一剑削开,下面露出了一块大石——昭阳城中外冷内热的冰心火。
里面放了一具尸体,正是六郎,只见他胸口时亮时灭,像装着一朵小小的火苗,唐轸竟将噬魂灯的真身藏在了六郎的尸体中!
蜀中,禁术被魔气刺激,凶猛地冲破了水坑的火圈,火红的羽毛飘散得四处都是,好像下了一场木棉花雨,四下里都是鬼影,魔龙的利爪抠入了地心,韩渊发现自己再没法和自己吵嘴了,他那一个躯体中分开的两个意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而为一。
扶摇山巅,霜刃中裹挟着风霜的剑气直入冰心火中,“幽微”剑意自缝隙里灌入那大石内心,生生将它从一角破开了一个口,“六郎的尸体”见保护层被撬开,惊恐地抽动了一下,转身化成一道黑风,便要逃出去。
“小潜让开!”
严争鸣的剑到了,已经入鞘的剑摧枯拉朽一般亮出藏锋之刃。
一剑霜寒十四州,整个扶摇山都在为其震颤——
第108章
唐轸在半空一顿,成千上万条鬼影跟着他僵住,他们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又齐齐浮现出了一丝微妙的疑惑。
一时间,唐轸心里众多念头好像大火消散后明灭在风中的火星,杂乱无章地此起彼伏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谁动了他的本体?
严争鸣他们吗?
可是他们到底是怎样从北冥之海里逃脱出来的,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直接循着这些人的踪迹追到蜀中,反而回到了扶摇山?
他们既然不能随意在无限空间中自由来去,又是怎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赶回去的?
谁将自己藏在冰心火的本体出卖给了他们?
电光石火间,唐轸满心大惑不解,甚至来不及去气急败坏。
怎么可能呢?
他分明谁都不信任,更从未与这世间任何一个活物交过心,他孤身一人,握着无限鬼影的权柄……即便这样,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么?
漫天的鬼影好像一群无知无觉的吊死鬼,纷纷愣怔在空中,他们身上缭绕的鬼气与魔气逐渐开始褪去,一个接一个地被不知名的清风洗干净,在空中褪色成普通的魂魄,融化了。
像一排晨露,经历一宿风尘,悄无声息地回归天地间,自由而洁净地漂往下一个归宿。
竟充满了某种宁静而隽永的意味。
游梁举着严争鸣已经没了精气神的元神之剑,近距离地看见了这一切,被此情此景震撼得无以复加。
唐轸的元神不断从消散的鬼影中退出来,最后终于被迫合而为一,他强大的元神在失去本体后依然能苟延残喘。
唐轸没有逃——可能是太过震惊忘了,也可能是从未想到过,一时懵了。
“没有道理……”唐轸喃喃道,“百万怨魂的结果分明是应在我身上的,这不可能……注定的事,怎么可能会变呢?没有道理……”
李筠最先反应过来,喝道:“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
水坑和游梁立刻反应过来——对了,此人可是鬼修一道的集大成者,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比他更精通魂魄功法的人了,一旦放虎归山,没准让他缓个一两年,又能用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卷土重来。
游梁手中剑一声尖鸣,封住唐轸去路,李筠一把抽出腰间佩剑,连同水坑,三人同时冲了上去。
唐轸本体刚碎,又被不断飞离而去的鬼影反噬,元神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先后被两道剑气贯穿。
他僵硬地打了个挺,迎上了扑面而来的三昧之火。
在烈火中,唐轸依然迷茫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水坑身上。
他死到临头的记忆像去而复返的潮水,冲过漫长的处心积虑,冲过更加漫长的、与噬魂灯你死我活的炼狱生涯,冲过上一次的生死与离别……
最后落在了一根羽毛上。
那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拨动了一下,唐轸嘴唇微动,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有的人一生非黑即白,所有途经过的亮色于他都如昙花一现,飘然一瞬,开过就没有了。
唐轸的瞳孔中放了一个水坑,破败的元神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天道无常,机关怎能由得人算尽?
不知他在最后一刻想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李筠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剑竟也有一天会见血,还斩杀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魔头,他保持着无比惊奇的表情,认为自己从此可以卸甲归田,回家将这把中看不中用的佩剑供起来了。
他正在找不着北,韩渊突然怒吼道:“要死了,这边还没完呢,都发什么愣,还不帮我一把!”
李筠被他一嗓子吼回了神,这才想起还有卞旭留下的烂摊子。
他屁滚尿流地御剑落地,见卞旭那献祭之术居然并没有被削弱多少,而方才被唐轸召唤而来的魔气也没有一点打算消散的意思。
水坑立刻掉头,用火圈将献祭禁术重新围起来,让强弩之末的韩渊稍微缓了口气。
李筠不要钱一样地摸出一把丹药丢进了韩渊嘴里,不偏不倚地堵住他后面的话音,韩渊被他噎了个半死,有心想破口大骂,愣是没有腾出嘴来。
短暂的休整与伤药让韩渊裂开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可惜这些丹药治标不治本,有时水坑一个没守住,冲出来的献祭之术又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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