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湛清没了笑容,回抱住沈笑,下巴靠在他肩上答道:「他的事向来瞒不过我,我也不喜欢有事瞒着他。」
「你对你师弟真好。」
「嗯,因为他是可怜人。」
「有点羡慕他。」
「你绝对不会想当他。」月湛清靠在沈笑身上,望着夜空,有几颗星特别闪炽,他用一种略带倦意的语气道:「真希望我是你。」
「为什麽?」
「你没有束缚,没有羁绊。想成仙就成仙,想怎样就怎样。」
「可我也有点想当你。你有记挂的人,被你搁在心上的人一定是很重要,很珍惜的人,而那些人同样在乎你。不知你想过没有,我的无拘无束是什麽缘故,你又是什麽缘故。」
「这个嘛……」月湛清收拢手臂,想了想回答:「我不清楚。」
「你知道吗?同样是没有,别无所求,和求之不得,是两码子事。」
「这麽讲,你是哪一种?别无所求你才想成仙不是?至於我,我是求之不得那个?求啥?」
「问你自己。」
「到时再见。」沈笑轻拍月湛清的颊,两人整理衣裤各自分开。
* * *
马车内,桂元洛倚着白道尘坐在月湛清对面,月湛清身旁和座位底下收纳着他们的行囊,马车外头看起来简单朴素,里头倒算是宽敞。沈笑在前头驾车,从沈府私自驾走一辆马车对他而言没什麽大不了,反而是月湛清一直想不透沈家的人为什麽这麽放任沈笑。
照理说,沈笑原有大好前途,他要是有这麽一个优秀出众的儿子,绝对舍不得让他跑去当道士捉鬼降妖,可沈家的人却不然,与其说是放任,更像是当沈笑不存在。
月湛清想起和沈笑有过的肌肤之亲,他肯定沈笑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样的体温和脉动,光是沈笑站在那儿不动都能教人感受到其神采,沈府却恍若无睹。
白道尘把手放到桂元洛额上,桂元洛赧笑移开他的手道:「只是皮肉伤,我不会因此发烧呀。」
桂元洛讲完和师兄对上眼,有点不悦和尴尬的移开视线,这细微神情变化引起白道尘好奇,白道尘看向月湛清,眼神好像在问:「你小子又做什麽事惹师弟这样?」
月湛清无辜睁大眼,瞅了眼桂圆童子,想起遇见师伯鬼魂的事,本想过要禀明师父,可是师父一向刚正不阿,正气凛凛,万一被师父知道师伯不但化作厉鬼,而且四处杀戮,搞得煞气浓重,不正不邪,还不马上折回京城去把师伯给收了?
说来把师伯收伏对月湛清是没差,但他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师伯和那些同门已经没一个好死的,死後还要被这麽对待,有点可怜。月湛清为自己偶然出现的同情心感到可笑,换个角度思考,师伯杀的是殭屍,暂且不收伏祂也没关系才是。
「噗。」车里出现怪声。桂元洛和白道尘一致瞅向月湛清,月湛清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别紧张。我只是把邪气排出体外。」
桂元洛撇嘴低喃:「放屁就放屁,扯什麽。」
马车似乎停了下来,沈笑从前头掀起车帘对他们讲:「各位,午时二刻日头正烈,附近有条小溪,我们先歇一会儿再上路。傍晚估计能到得了柳家庄借宿。」
师徒三人下了马车,白道尘环视四周,彷佛在看有没有可疑妖氛,半晌对两名弟子说:「我去采些野菜果子回来,湛清,你看着元洛。」
「师父。」桂元洛苦笑,轻拍腰侧强调:「我好得七八成啦。」
白道尘瞅着桂元洛没讲什麽,月湛清拉拉桂元洛衣袖说:「我跟师弟去汲水,沈笑你看着马。」
沈笑挑眉,和那匹纯白的马互觑,眯起眼盯着月湛清拉师弟的那只手,他理智上知道这不代表什麽,但心里有点不高兴,凭什麽用那种态度命令他看马?
白道尘一走开,月湛清就拉着臭脸师弟走去小溪,两人拿着盛水的容器。月湛清蹲在溪边把手往水里放,耸肩道:「唔噢,这水真冰。」
「废话。现在是冬天,越往北越冷,说不定水都结冰了。」
「你今天一早就是这态度,是在不满我什麽?」
桂元洛同样来到溪边,和师兄保持距离,冷冷说:「你心里有数。」
「哦,我知道了。昨晚不睡觉的小狗是你呀。」
「什麽狗。」桂元洛瞪着师兄,他一向觉得瞪人耗眼力,很快回头望着溪流放松,无奈低道:「你喜欢沈公子麽?」
月湛清抿唇不语,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像沈笑。他把水装好,盖了盖,起身对师弟说:「不知道。不知道就是还没吧,但起码没以前那样讨厌他。」
「师父要是发现,会很生气。」
「气我什麽?又跟别人搞上了,而且还是个男人,那个人还是沈笑?」
桂元洛也起身,低头回应:「舍阴阳之正窍,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
「所以你不敢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藏的事,只是怕那掩鼻之丑?」
「不是。」桂元洛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刚才的话冒犯师兄,但师兄何尝不是刻意刺激他。
「首先我不是妖魔鬼怪,再来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和沈笑做什麽都是两厢情愿,虽然不是值得敲锣打鼓宣告天下那样的事情,但也没有遮羞的必要。你并不笨,也晓得人和妖是殊途,人和人同样不见得可以在一起。既然如此,当下想怎样就怎样,免得将来後悔。」
「够了。我不想听你教训。」
月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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