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刘生生则因意识到这空间里充满徐染的气息,又想到方才对方有失分寸扛着他飞跑,又温柔关心他的举动,心中起伏就像徐染这人言行落差一样大。最後想到房里的灯会把他的影子映到窗门纸上才走开,睡到徐染准备的厚棉被里。
秋意未深,夜却寒凉难忍,刘生生心里还是忐忑,他不想再旧事重演,打算一觉醒来把这些事都给抛在脑後不管了。
次日清早徐染带他到白水县南边办事,与方姓保长打过招呼後就一同前往陈家了解事由。方保长对此事相当好奇,却又忌讳这种诡异的事情,再说请出来的那位陈女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无从查起,所以在陈家喝了杯茶就将後续扔给徐染他们去交涉。
陈家的人对待那陈女不若纪家人对纪星鹤一般要紧,交流时明显有生疏感,方保长走没多久陈家的人也都散去忙各自的事,就剩陈女在家门前的亭子里和徐染他们说话。陈女与姿色抢眼的纪星鹤不同,生得小家碧玉,讲话温婉客气,但对於自身活过来的事也交代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染看了眼刘生生,刘生生会意後向陈女说道:「听说你是妾生的,你家人平时待你如何?」
陈女点头回答:「就是二位所见,虽称不上亲近,但吃穿用度都不缺乏,上头两个姐姐和小弟对我也挺好。」
刘生生听了习惯性看徐染的反应,徐染始终面无表情,不过他看得出徐染没把她的话当真,因为连他方才都感觉陈小弟及那两个姐姐看陈女的神态夹杂些许恐惧。
两个男人与陈女无交情,饶是刘生生再舌灿莲花也要话题说尽,因此没有停留太久就向陈女告辞,分别前他走向陈女拿了一个布缝的小袋子给她,袋子极小放不了什麽东西,他道:「这是祈福的护符,姑娘若不嫌弃就收下吧。这在县里香火最盛的观音庙过了香的。」
陈女浅浅一笑收下礼物,目送他们二人并肩离去。
半晌,等那两人拐弯消失在路口,陈女还驻足亭中,她握着护符的拳头冒了些几不可见的白色蒸气,摊开掌心垂眼看,那小囊竟从中央烧穿了一个洞,洞缘焦黑,她把布揭开扔了,掌心烙了一个动物的图样。
「臭道士。」陈女并未开口讲话,只是亭里有个声音咬牙低骂,周围空气又冷了许多。
徐染跟刘生生信步在路上逛,与各式各样的人擦身而过。徐染问:「你给她什麽?」
只见刘生生眉头愉悦舒开,嘴角微微勾起,回答:「小小的试探。若她是无辜的普通人,被明真教利用,那东西就真是个护符而已。倘若那躯壳里的东西不是无害的魂魄,那东西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
「静观其变?」
「不,那太慢了,我可没闲空夫耗在不赚钱的事情上。要嘛丢诱饵,可是我没有,要不就设个陷阱,但我能耐有限,所以就挑了最简单能试对方的法子,给点小刺激。」刘生生找了间酒肆坐进去,扯开灿烂的笑容望着徐染。徐染对他这个笑容了然,无奈的取了钱去叫酒喝,等酒送上之後刘生生才又开腔道:「先不说陈女是否真的死而复生,但凡是魂魄归体或有东西想占了那躯体,短时间内和那躯壳也无法完好的契合,魂魄是不稳的,所以我将固魂符术做了些变化,像火烤的钉子一样把魂魄固在肉身里,却又不得相融。简单说是把那躯壳当成暂时的拘束了。」
刘生生得意说完,见徐染没怎麽反应,不满道:「你怎麽没个反应?」
「嗯……姑且静观其变吧。」
「我呿,你还是不信这种东西多少有用是吧。」
「不信。」徐染浅笑,抿了一口酒又道:「你说你看得见,却无法看出陈女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那,你见过的鬼神还有什麽?你家祖先见过没?」
「跟你说也是白说,又不是百试百灵。」刘生生把酒喝乾了,用力搁下酒碗撇嘴抖着翘高的腿,在酒肆门口瞥见了一个人,立刻起身喊道:「空月,嗳,空月。」
空月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门口,刘生生抛下付帐的徐染追了出去,想把带在身上的佛珠交给对方,然而一出门口竟不见踪影,挠着额角纳闷道:「怪了,不可能眼花啊,我年纪轻轻的。」
徐染跟了过来,问:「和尚哪去了?」
「你也瞧见对不对?」
「没瞧见,是你嚷嚷着空月跑出来我才过来。」徐染让他少喝酒,两人边走边买些小吃当午饭,一路走回他们熟悉的白川县北边。徐染还要到他自个儿办公的地方,就在云月楼旁边街里有个粹华堂,是间小饭馆,楼上就是保长和其他手下平日办事、百姓求助、投诉的地方。刘生生思量自己反正要在徐染那儿住一阵子,吃住都是一起的,乾脆一起跟了去,一进门有个蓄山羊胡的掌柜就亲切迎过来打招呼,问候保长吃饱没有,也晓得徐染是话少的人,徐染点了头就往楼上走,那掌柜对刘生生的事也有耳闻,顺手把一纸袋的糖炒栗子塞给他。
刘生生很是开心,他年轻就跑出家门自力更生了,很少有长辈疼爱,因此掌柜印象很好。他慢几步跟上楼,楼上有个公开的场所摆了几张桌席,再过去便是一道墙隔起来的走廊,内有几间厢房。他见徐染就站在走廊出入口不动,凑过去问:「干嘛?」
徐染斜睇他一眼,一间厢房里好像聚了不少人在大声讲话,感觉是边喝酒边发牢骚,有几个人的声音是刘生生也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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