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车动了,”他笑了笑,“看来咱们能赶在午夜前到家。”
车流开始蠕动,绕过了前方发生事故的几辆车,再艰难地通过收费口之后,市里的路况就顺畅了起来。宅男开起车来就不再费心跟夏末聊天,过了没多久他们两对情侣就在市区里分开,夏末打车送梁澜回家。
“她老公就是个问题儿童,”梁澜先开口总结这个国庆假日,“我也没想到他这个人这么奇葩,以前跟他相处得不多。听他老婆说,他有时候还在书房里自言自语。跟这么个人一起度假确实无聊,真是抱歉了。”
“他有自己的小宇宙。”夏末敷衍了一句,好容易结束了,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谈他了。自从那天晚上他拒绝了她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怪。他知道现在是修复关系的时候,只能顺着女人说话。但是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刚下了飞机,他大概是累了,心里不耐烦的很。“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老婆。我觉得我们这么浪费私人时间进行社交,很不值得。”
“不值得?”梁澜重复了一遍夏末的话,不知怎么语调有些古怪。“你觉得什么值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是因为没离开过学校还是怎么着,竟然可以一直过得那么不现实。老大,现实可是很骨感的。”
“那你觉得现实是什么?”夏末突然转过头来,在出租车昏暗的后座上瞪着梁澜。
“现实就是钱,就是社交,就是人脉,就是要活得比别人强,就是所有那些你不喜欢的东西。”梁澜不耐烦地说,“夏末,难道你还要像一个学生一样告诉我,跟你师伯师叔骑自行车,给你弟弟做饭这些无聊的事更重要。算了吧,现在可是个女人在家哄孩子都要被视作无能的时代。”
夏末没有说话,梁澜在话出口之后也有些不安,别扭地瞪着自己那一侧的车窗,窗外的雾霾很重,十月的夜晚水汽也很重,让人不舒服。夏末多数时候很能控制情绪,所以有时候也很难知道夏末到底在想什么,但夏末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能干男人,这点没有人会怀疑。
“你觉得我不切实际。那你的同学和她的奇葩男人,实际上,能给你带来什么,值得你牺牲掉一年唯一的一次休假?”隔了一会,夏末用探讨的口气说,语调不带挑衅的火气。“你的所求是什么?”
语气又是那么沉稳,就事论事的态度,沉思良久之后才问话,显然已经进行过情绪控制。她的心底开始不耐烦,甚至有点怀念摔她电话的那个夏末,那种做事风风火火的男人更有未来,平凡的现实生活里,温润有礼和胆怯窝囊本来就难以分清。她第一次意识到夏末也许是徒有其表,等到中年褪去帅哥的外形,他也许就是个窝囊男人呢。没有钱没有权力,那时候她可怎么办?他离她渴望的那种成功人生太远了,她想要的那种被人羡慕被人嫉妒的人生也许永远都不会有。
她回过神儿来发现夏末还在等待她回答,她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人脉这种事就在于维持,难道要等到用得着得时候现用现交?”
夏末静静地看着她,语速还是那么慢,慢得让她心烦,说出得话更是幼稚不中听——“什么都没有,就想驱遣别人为自己做事,那不是维持人脉,是乞讨人脉。”
“乞讨?你竟然说得这么幼稚?你是我爸那个年代的人吗,是不是求人办事在你眼里就是乞讨,特别没尊严啊?”梁澜简直忍不住要冷笑了,怪不得她的朋友都说书读得多的人都很呆,至少也是不合时宜。
“看来你这么喜欢的目的性社交也没能让你心情良好,我看你是累了吧,你住的地方到了,我送你上楼,早点休息。”夏末伸手去钱包里掏出钱来,“师傅钱先给你一半,在这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梁澜听到后一句就恼火,夏末甚至都不留出时间来跟自己吵架,她忍不住瞥了夏末一眼,结果看到一张异常冷静的脸,难不成只有她一个人生气?没混过社会的书呆子竟然觉得她幼稚?
夏末拎起她的箱子,跟她一同向大门走,她心里已经装满了话要喷出来,只是不知道哪一句杀伤力最大最解气。“你总是这么理智是吗?你在乎我吗?”
“某种程度的在乎。”夏末淡然地说。梁澜差点被气死的是,她自己竟然也觉得夏末说的是实话。
她还没缓过腔来,夏末又说话了,“我们谁都不是初恋的小孩子,应该知道对彼此的重视程度和爱意都会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加或者减少。”
“不说长难句能死吗?你考汉语四六级呢?”梁澜走进大门,又看见了墙皮脱落的楼道,她讨厌死这个地方了。
夏末没搭理她,她冷哼了一声,“你特别得意自己的‘理性’是吧?要我说呢,你不在乎我,你也不在乎别人。你那理性,说白了就是自私。”
“不想跟你吵架,但你最好能把那句自私收回去。”夏末冷下脸来。
“哈,难道你还要说你对人有感情?”梁澜冷笑,突然想到了一个攻击夏末的绝好的例子,“就先不提我,单来分析分析你这个人。你这样学习好的孩子,从小就被老师父母亲戚社会一同捧着,想必从十几岁起就特别虚伪。从前我上中学的时候班上就有好多,被捧得夹生了,认为自己就应该完美,即使自己没有的优秀品格,也得装作自己有。”
“什么意思?”夏末按了电梯,敷衍了一句,满脸都是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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