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岷神色轻蔑地道:“那些当官的全是尸位素餐之辈,如何会顾及我等小民的死活?”
宋青书苦笑着摇摇头,许久才道:“明日起陆先生且在灾民选几个帮手到城中义庄开设粥场,若有灾民来附先安置他们住义庄。”
陆岷了然地点点头,武当派自行承担赈济灾民所需费用,只是借用义庄之地便是知府也挑不出错来,可他却仍是担心另有状况。“只怕城中富户会因治安问题向知府施压。”
“且备一份表礼,我与陆先生同去拜会知府大人,顺便也可打探一番附近可有荒地购买。这送上门的政绩,知府大人想来不会推拒。另外,麻烦陆先生在灾民中选出五百名体格健壮的男子,我会禀明爹爹授他们一套武当拳法,用以维护治安。还有,在账目中且给我留下五万两白银,怕是不日便要再走一趟泉州!至于置办新衣,也劳烦陆先生在灾民中找些针黹女工操持此事,且与那些女子讲明这些新衣我武当派将如数支付佣金,请她们务必在元旦之前完工将新衣送上武当。”每年元旦前后都有不少信徒上山参拜,武当派众人穿地太寒酸却是大大地丢脸,对所得香油钱的多寡也会有所影响。
“如今秋茶已收春茶未至,不知宋少侠如何打算?”陆岷对宋青书的表现已十分满意,却仍是忍不住要再为难他一番。
哪知宋青书却在此时忽然轻轻一笑,望着陆岷低声言道:“交通官府、买卖土地、施压富户、传授拳法,陆先生不方便做的不能提的,青书都已一肩承担。这行商之事原是陆先生家学渊源,陆先生难道无以教我?”
宋青书如此慧敏陆岷不禁失笑,连忙回道:“今年黄河泛滥,我听闻汝州瓷器价格连降,已派人前往。”
“既是如此便有劳陆先生了!”宋青书满意地说了一句起身离开账房,一直行到门口他忽然转身神色莫测地道,“今日之事……”
陆岷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回道:“且待事情有了眉目,我再禀明宋大侠!”两个“狼狈为奸”的男子相视一笑,彼此拱拱手满意而去。当时的宋青书与陆岷都不曾意识到,他们的一番筹谋,对那些失去家园的灾民以及武当派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武当名下土地的增长以及武当对佃户的宽容,使得元末时更多的流民选择来到湖北依附武当为生,而宋青书传授灾民武艺的决定更是在无形之中炼出了一支战力超群的队伍。武当之势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向州府延伸,最终遍布湖北湖南两地,便是官府都不敢过问。于宋青书而言,今日之所为全是为了赎前世罪孽,而比他更为目光远大的陆岷,如今所能设想到的也不过是几年之后武当派的庶务必将全数转交宋青书打理。
宋青书与陆岷商谈过安置灾民之事返回武当时天色已晚,刚走进斋堂便见到爹爹宋远桥正沉默地坐在桌边几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宋青书见宋远桥神色沉凝心下便是一惊,在门口怔愣了片刻方强笑道:“爹爹何时到的,怎么也不点灯呢?”才上前将桌前的油灯点燃,便见着了正摆在宋远桥手边的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的是“武当殷梨亭亲启”那正是他模仿纪晓芙的笔迹。
宋远桥见宋青书一见那封书信面色便是一变,心中更无存疑,他冷冷地抬眼望住了宋青书满是嘲讽地道:“因你之故我今日抽空去见了你六叔,正巧遇着你六叔翻阅这封书信。你六叔虽与峨嵋派的纪姑娘定有婚约,往来却是不多,认不出纪姑娘的笔迹也是平常。可我这个当爹爹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自己孩儿的笔迹!”宋青书一张脸孔瞬间失去血色,他双膝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宋远桥不理他只一字一顿地慢慢问道:“峨嵋派的纪姑娘究竟如何得罪了你,要你如此处心积虑毁她名节?”
宋青书猛然仰头难以置信地望住宋远桥,惨白的双唇哆嗦许久方喃喃道:“孩儿,没有冤枉她!孩儿与纪师姑无冤无仇……”他见宋远桥神色冷淡,显然半个字都不愿信他,心中更是惊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又道,“是在大都!孩儿在大都巧遇纪师姑,亲眼所见……”
“住口!”事到如今,宋青书仍在砌辞狡辩百般抵赖,宋远桥不禁又恨又怒,他用力一拍桌面扬声质问,“若是亲眼所见为何不早告知你六叔?”
宋青书如霜打过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地回道:“六叔对纪师姑一往情深,孩儿是怕六叔伤心。”
“你如今所为他便能不伤心吗?当真笑话!纵然遇着你纪师姑是碰巧,伪造这封书信也是碰巧吗?”宋远桥神色更苛,声色俱厉。“我是你爹爹自然知你本事,任谁的笔迹但凡你看一眼便能活灵活现地模仿出来。只是你六叔生性腼腆,如何会将未婚妻的书信给你这个晚辈过目?莫非你还要我找你六叔来与你对峙?”宋青书神色惨然哑口无言,耳边只听得宋远桥厉声喝问,“说!你如此倒行逆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宋青书满额的冷汗,眼里已有一层淡淡的水色在油灯下微微闪烁,许久才轻声道:“孩儿,孩儿是你亲子,孩儿的秉性如何爹爹难道不明白吗?”
“正是因为你是我亲儿,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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