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门板与门框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令人心脏颤动,苏靖远捂住脸,沉默着坐了许久,直到探视时间过了,警察过来赶人。
回去的路上,苏靖远一言不发,陆达庚也没说话,汽车学校门口停下来,苏靖远下车走进校门,陆达庚看着少年瘦削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
“小远那孩子心事太重了,怕不是个有福的。”回到家中,他跟温雅丽说。
“什么意思?”温雅丽不高兴,瞪他。
高海洋的事不能说,怕妻子沉不住气在儿子面前露了口风,陆达庚眼神闪了一下,随口扯道:“我说他周末也不回家,咱们那么疼他,白疼了,不惜福。”
“兴许是谈恋爱了,初三的时候,他就跟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好像叫程雯的要好。”温雅丽笑了笑,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很正常。”
程雯不知去向许久了。
如果是有女朋友谈恋爱了倒是好事,陆达庚叹气。
温雅丽以为陆达庚担心,安慰道:“小远懂事,学习没落下,听越陵说,这次月考,他又是年级第二,咱们越陵跟着他也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考了年级第三十五名,那可是一中啊,本市成绩好的学生都集中在那了。”
情愿考倒数第一名,只要孩子开心快乐。
陆达庚想起苏靖远白得不见血色的脸,瘦得竹竿撑着衣服似的身体,胸口发闷。
“明天下午多弄点吃的给越陵带到学校给小远吃,水果零食多买一些。”
“越陵已经回学校了,说是作业题有好几道不懂的要去问小远。”温雅丽埋怨,“才刚在家过了一夜就走,也不多陪陪我们。”
苏靖远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寝舍,推门而入瞬间,被眼前的场面吓得三魂七魄离体。
——陆越陵坐在阳台横栏上,随时要往下跳的样子。
“陆越陵,你坐那上面干嘛,快下来。”苏靖远颤着嗓子喊,想走过去拉陆越陵,又怕刺激得他马上往下跳。
能干嘛?吹风,盯着楼下的经过的行人看,寻找他。
从早上回寝室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楼下走过无数人,没有一个是他。
他回来了,身边没有女人,刚十二点半,想必也没和女人在外面一起吃饭。
胸口没那么郁闷了,陆越陵伸出双臂,迎接绵软的春风。
那样子恰像是要展翅乘风而去。
苏靖远脑袋空白,冲了过去,死死抱住陆越陵,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很大,把陆越陵整个人抱起来了,抱回室内,推到床上,死死压住。
“陆越陵,你别想不开。”他把头埋到陆越陵胸膛里,双肩抖搐,他想克制,可是永远失去的恐惧使他再也克制不住,“陆越陵,别丢下我一个人,行吗?”
他以为自己要干什么?
他还在意自己死活吗?
为了那个什么学姐周末都不跟自己一起回家。
陆越陵觉得讽刺,沉默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说:“你怎么会是一个人,你不是有你那个学姐了吗?我算什么?”
他阴森森笑着,苏靖远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胸口疼痛,理不清思绪,解释的话冲口而出。
“没有什么师姐,我胡扯的,那天晚上……”
把王宁抓着姚信元□□撸的事说了。
“你说那种情形我还在屋里呆着,多尴尬,我只好避出去了,后来怕他们一直问下去,就胡扯了一通。”
“真的?那今天你又干嘛去了?”陆越陵猛一下推开苏靖远,捧着他的头,眼睛亮闪闪定定看他。
高海洋的事不能提,苏靖远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你这阵子老阴着脸对我,我难受,出去随便走。”
“难受你就不跟我回家,跟我撇清啊?”陆越陵一个耳括子朝苏靖远扫去,堪堪触到他脸颊了,又急忙刹住,改为揉摩他头发,小声说:“我刚才没想做什么,只是心情不好坐阳台吹风。”
语毕,恶狠狠补充:“以后你哥我心情不好你要负责哄,不能也跟着绷脸。”
不是想自杀!
苏靖远后背冷汗涔涔,紧绷的身体放松,周身乏力,眼前昏黑,重重地跌趴到陆越陵身上。
陆越陵把他搂住,好久没抱了,瘦削的身体硬硬的,硌人的很,心中却很快活,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消失,咧着嘴傻乐。
笑了许久,忽想起刚才忽略的,笑嘻嘻问:“喂,王宁怎么对姚信元的,说来听听。”
那种情形怎么说得出口,苏靖远涨红了脸,摇头。
刚刚哭过,漆黑的眼睛里蕴含着水雾,白皙的脸庞再浮起腻红,看得人怦然心动。
陆越陵一呆,凑到苏靖远耳边,闷闷道:“苏靖远,你要是女人就好了。”
如果自己是女人好什么呢?
他没说,苏靖远领会了,心脏怦怦直跳,身体发飘,好半晌憋出一句。
“你都有杨敏了,我是女人又怎么样。”
“杨敏和你怎么相比,给你提鞋都不配,你要是女人,我一定……”结婚对于十七岁的少年来说遥远陌生,陆越陵想不出词儿,翻身将苏靖远压到身下,头埋到他颈窝拱了拱,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苏靖远,你要是女人,咱俩一辈子不分开。”
他的身体很重,沉沉地压在苏靖远身上,眼角是他短短的削薄的头发,阳台上衣服都收起来了,空荡荡的,正午最盛的阳光穿过阳台照进屋里,一室明亮。
沉沉的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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