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盯着自己最后丢进去的那块小小的木炭。它躺在熊熊的暗火中,飞快地燃烧着,很快化成了飞灰。“母亲,张家是外戚,家中弟子无一出息,又没有文德武功加持,如今这般行事,父皇能忍吗?父皇能忍,我能忍吗。又或许我看在母亲个的面上放过他们,那下一代帝王呢?”
朱厚照的稚嫩声音轻飘飘的回荡在坤宁宫这个繁华的宫殿里,成了压倒张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厚照看着眼前捂着嘴哭泣的张氏,心有不忍。可是他明白如果自己出声安慰,今晚的努力就算白费了。朱厚照犹豫了许久,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努力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张氏的背部,希望自己能给她力量。
张氏似乎要将这些年来为娘家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猛地抱住朱厚照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朱厚照心中也不是滋味,张氏出生平民,哪里知道前朝后宫明里暗里的斗争和污秽。嫁给朱厚照后,又被朱厚照娇宠,说起来心机还比不上朱厚照前世公司里的小妹妹们。她一生中最大的委屈或许就只有最初无子的质疑和老想给朱佑樘塞女人的周氏了。
而且这两个委屈都算不得大委屈。张氏已经为朱佑樘诞下了两个麟儿,肚中还怀了一个,不孕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周氏虽然想要给朱佑樘塞女人可是朱佑樘一直洁身自好,也不是大问题。
张氏虽然有些幼稚,作为皇后又实在缺少政治智慧,但她的确是一个千里挑一的好母亲,值得朱厚照叫她一声“母亲”。哭吧,哭吧,哭过就没事了,这些问题就让我们来解决吧,你的纯净由父亲和我来守护。朱厚照心中暗暗发誓。
哭了好一会儿,张氏才止住了眼泪。朱厚照将自己带的手帕给她擦眼泪,张氏这才意识到她抱着自己稚龄的儿子如此失态的哭了好久,她接过朱厚照为自己擦眼泪的手帕,不好意思的对朱厚照笑笑。
“好了,你这个臭小子,引的我哭了这么久。”张氏有这一点好,性子活泼大气,知道自己错了就会改正,也不会迁怒他人。“你舅舅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心软了。”
忽然张氏脸上印上了一个软软暖暖的东西,张氏捂着脸惊异看着因为不好意思低着头的朱厚照,嫣然一笑,轻轻的在自己心肝宝贝的脸上也印下了一个吻。
张鹤龄发现事态不对了。他以为自己的皇后姐姐能够像往常一样,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如今连锦衣卫的都出动了,事态紧急,宫中的消息却一分都传不出来。
张鹤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去打听消息的家人。就连最近最得宠的一名美妾,端了刚炖好的虫草乌鸡汤来邀宠,也被他不耐烦的赶出去了。
好不容易的等到了气喘吁吁疾步跑回的家人,张鹤龄忙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这个叫张瑞的家人。“快说,宫中有什么消息。”
“往常的那个梁公公只推说事情多,根本不理小人。小人又去找了齐公公,齐公公本来也不想多说,小人使了侯爷给的三千两银子,齐公公才悄悄告诉小人。前日皇后娘娘向皇上长跪请罪,动了胎气,听说腹中的皇子……大概是保不住了。”张瑞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张鹤龄,发现他整张脸都扭曲了,马上害怕的低下了头。
张鹤龄被这个消息震得手都抖了起来,他哆哆嗦嗦的拿起一杯茶凑到嘴边,才发现茶杯空了。他气的直接将空茶杯扔到地上,用大叫声掩饰他的恐慌:“人都死了吗,连杯热茶本侯爷也喝不上吗!”
怎么会呢,往常都是这么做的呀!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呢?没了自己的皇后妹妹,他该怎么办才能脱罪呢?张鹤龄越想越觉得害怕,四月燃着地龙的屋子,他却觉得仿佛全身都置于冰中。
突然他灵光一闪——还有自己的弟弟呀,弟弟一向最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把张鹤龄,张延龄的顺序弄错了,修了一下文。张氏历史上并未记载姓名,作者君以松鹤延年推测
☆、第三十三章 弘治九年
相比哥哥张鹤龄,弟弟张延龄明显要更有脑子、也更有良心些。至少在张鹤龄说完情况后,他首先担心的是姐姐的身体。
“皇后娘娘受伤了?”张延龄自然知道这件事姐姐一定会被牵连其中。即使不被姐夫迁怒,为了帮哥哥脱罪,姐姐也必定会吃一些苦头,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但是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消息可确实?来源可靠吗?”
“是坤宁宫的齐公公传出来的,应该可靠。”张鹤龄心急如焚。昨天都察院就张榜公告,要各级官员、勋贵停止一切经营活动,曾经有扰乱商事,与民夺利行为的交于都察院办理,由都察院,大理寺等联合惩治。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寿宁侯、长宁伯两家挑起的,多少有些膈应,就差指着张鹤龄的鼻子骂了,更别提张鹤龄那一股子破烂事了。
“齐瑜,他不是去慈庆宫伺候了吗,怎么还知道坤宁宫的事?”张延龄知道张氏在朱佑樘心中的重要程度,要是张氏真的快要流产了,宫中肯定早已经炸开了锅,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子殿下前日搬回坤宁宫暂住,齐公公就跟回去了。”张鹤龄见弟弟一直纠结于在他看来最可靠不过的消息,心中更加不安。“娘娘出了这等大事该怎么办呀,就连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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