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裤裆,老脸一红。
他愁眉苦脸道:“儿啊,我们带了备用的裤子出来吗?”
玄衣男子目光冷厉地目睹那惊险一幕,心头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这方与沈浪御马技艺的差距。
他甩动着马鞭向右一指,道:“孔师弟,带五个人从这里穿过去,抄近路绕到沈浪前头!”
“我们前后夹击!”
他身侧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刀客,沉声领命:“是!”
一挥手,招呼着身后几人,道:“几位师弟,跟我来!”
六人六骑,扯动缰绳,向右一拐,冲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天罗地网(七)
宝马于千钧一发间,几番腾跃,端得是轻松写意,神骏超逸。马背上御马的骑士更是俊逸逼人,潇洒旷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无数荷包与香囊落在沈浪的身上。
然而,这却苦了被横放着,夹在马头与沈浪之间的王怜花。
四蹄落地时,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因为骏马那因震动而高高拱起的脊骨,重重地顶在他的胸腹上。
冰冷的疾风中,王怜花面色铁青,发丝凌乱,他挣扎抓住沈浪的衣服,咬牙道:“沈浪,你……”
话没说完,就被骏马起伏颠簸的脊背顶回肚中。
王怜花赶闭拢双唇,牙关紧扣,生怕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趴在狂奔中的骏马背上,一切动作都变得艰难。他无法抬头,只能看到沈浪踏在马镫上的黑靴,以及被疾风撩起的衣袂下结实的大腿和修长的小腿。
就在王怜花考虑着是要吐沈浪一身,还是张口咬下他的一块大腿肉时,沈浪轻叹道:“这下可糟了。”
王怜花心中一紧,挣扎着扭头,瞳孔骤缩——正前方,六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矢迎面驰来,每个人都抽出了腰间长刀,那冰冷的目光令王怜花肯定,若是双方擦肩而过,对方不介意带走两三颗人头。
再回头一看,紧追于他们身后的玄衣男子,亦是一副冷酷的面容。见王怜花看他,还回以一个轻蔑的眼神,暗沉又嘲弄。
眼看马队越来越近,前后两方已对他二人形成夹击之势,令他们无处可逃,除非能遁到地下,或者飞到天上……
王怜花瞳孔微张——他看到他与沈浪飞起来了!
原来就那千钧一发间,沈浪猛地一扯缰绳,口中长哨如鹰啸,骏马通灵,四蹄陡然一转,快得宛如一股青烟,几乎是飘着冲出正街。
双蹄踏住白石栏杆,凌空一跃,身姿矫健地从一丈多高的堤岸上飞跃下。
轰然一声巨响,宝马驮着两人稳稳当当地落在河岸边的浅滩上。
剧烈的抖动令王怜花面色一青,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忽然间失去追击目标的两队人马,眼看自己即将撞上对方,惊恐地瞪大双眼,猛扯缰绳。
然而,急速飞驰的骏马如何能刹得住脚步?
哗啦啦一阵惨烈地碰撞后,一地人仰马翻,马嘶人嚎,周围目睹之人都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捂住双眼。
玄衣男子狠狠地推开一名压在他身上的弟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
他拖着脚走到自己的坐骑前,手脚不是很利索地抓住马鬃,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翻身上马。
望着滚了一地的黑衣刀客,凶狠地怒叱道:“都给我起来,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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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御使着骏马,沿着长堤下的浅滩飞驰而下。
矫健的马蹄急如残影,奔行间溅起细碎的白沙,纷扬于月光与灯火之下,闪烁得如同空中的流霜。
江水曲折婉转,环绕着芳草鲜美的花甸,白沙碎石间宿着青芷与汀兰,静谧优雅,郁郁青青。
皎皎明月,清辉幽僻,洒落于凝结着露水的花枝间,如霜似霰。
白滩上,无数公子佳人推放着河灯。一盏盏,一只只,承载着痴心与祈愿,被温柔的水流,缓缓送至江心。
每当有河灯不小心碰撞在一起,都会招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夜幕下,暗沉黝黑的江水,被沿岸的灯火与江中的河灯映照得鲜红,那瑰丽的色泽,热烈得如同西域传来的葡萄美酒,醉了一夕风月一度春秋。
忽然,白滩上响起一片惊呼。
原来是疾驰而过的骏马,沿着浅滩疾行,溅起一排晶莹的水花,还踩坏了许多没来得及放走的河灯。
英俊的骑士,策马飞驰,如流星一般飒踏而过。于惊鸿一瞥间,温声留下一句“抱歉!”
那疏朗散漫的笑容,竟比香醇的美酒与无边的风月,更加醉人。
姑娘们捧着残破的河灯回望,眉目痴然。不知又有多少女儿心思,失落于那纵马而去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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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还没跑到河岸尽头,风声中倏然响起数道弓弦振动之声。
沈浪微微一笑,头一矮,俯身贴在马背上,并顺手将挣扎着想要抬头的王怜花按了下去。
冰冷的箭矢,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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