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从池田手中接过这份密报,他掌心的冷汗都快把这纸张润湿了。
柳川把它慢慢的展开。
容雅像往日一般走进柳川正男的小会客厅。
但这一次,他感觉有些反常。大概是因为没有打开灯的关系。虽然外面春天的阳光满地,但小会客厅里却显得有些阴暗。柳川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一动不动。
容雅远远的向他打了个招呼:「柳川先生。」
柳川好像才意识到他进来一般,缓缓转过头来。
容雅感觉到柳川今天的不对劲,怎么回事呢?突然有个念头来到他脑子里,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这样一想,容雅不禁悚然一惊。
「对不起,容先生。」柳川开口了,声音沙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陪您练琴了……」
「没关系。」容雅镇定答道:「柳川先生身体不适,可以派人告诉容某一声,不必……」
「可是我……却很想见到你……」柳川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又道:「比任何时候……更……」
容雅一怔。
这的确不像平时的柳川。平常的柳川,绝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知道他心底的感情,可是他总能控制。他总是那样的亲切平和,充满自信。而此时的柳川,看上去是那么憔悴,无力,甚至……脆弱。
「柳川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容雅试探着问。
过了一会儿,柳川才答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从小就照顾我,关怀我,甚至送我去欧洲学琴的那位义父吗?」
「我记得,就是他送了你这把小提琴。」
「他就是日本的首相犬养毅。」
容雅不由得轻轻的张开了嘴。
「昨天晚上,他竟然被几个日本军官在他的官邸里……刺杀了……」柳川握紧拳,指节发白。
这个消息,容雅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同志已经得到了情报。组织上还准备乘日本内部混乱一团的时候采取些行动。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被刺杀的日本首相居然是柳川正男的义父。
从道理上来讲,这是日本的内政,本不关他的事。可是,柳川的悲恸,他……竟然会觉得有些怜悯。
柳川将脸埋进拳头里,全身颤抖。
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柳川抬起头。
容雅就在他的面前,俯下身凝视着他:「作为朋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柳川先生?」
他的眼睛里是真诚的。
柳川在那一刻眼眶竟然有些发热。他抬起手,轻轻的将手重叠在肩头容雅的手背上:「谢谢你,容先生。」
就这样,已经够了。
过了好一会儿,柳川勉强平静下来。
「我知道,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也许觉得日本人都是一样的。」柳川缓道:「一个日本首相的死根本不值得同情。也许还会有人认为日本国内越乱越好。可是,事实上,我的义父,他一直是属于立场亲华的首相。他一直在尽全力调停你的国家与我们国家之间种种的矛盾。所以他才成为日本军部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可是,军部的势力在不断膨胀,他的能力也极其有限……他生前对这种势态也极为担忧……
「他死之后,中国与日本的关系将更为严峻……这一次刺杀已经震动了整个日本的统治阶层。可以预见,从此以后的日本政府官员,将无人再敢与中国进行正常的外交关系,也无人再敢出面指责日本军部的所作所为。从此以后,失去牵制力量的日本军队……」柳川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容雅无言地望着他,轻轻握住他的手。
柳川的手微微一震,他侧过脸,看着容雅。那双深黑的、温润的眸子,就像一泓清泉,无声的涌出安慰人心的力量。那一刻他多么想拉住他的手,就这样把他拥进怀中。但他克制住自己,一如平时。他不能允许将别人的善意作为自己放肆的借口。
仅仅是这样,给他的安慰,已经足够令他无限感激。
「容先生,可不可以请你去看看……真理子?」柳川低声道。
「柳川小姐?」
沉默了一会儿,柳川艰涩的道:「在这个时候,她也许比我更需要有你在身边。」
容雅一时弄不清柳川这话的意思。想到上次的事,不禁脸上发热。
柳川低声道:「因为犬养首相,是真理子的亲生父亲。」
容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川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一直在义父在照顾我们一家的生活……真理子,其实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容雅说不出话来。回心一想,的确,真理子的年纪与柳川正男相差十多岁,而那时柳川正男的父亲应该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本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可恨自己这样粗心大意,竟然没有留意。
「在你们中国人看来,也许是很不好的事,可是……对于日本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柳川道:「我的义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为母亲能够委身于这样的男子而感到骄傲。」
容雅完全无法理解日本这种奇怪的社会lún_lǐ观念。
「我曾经离开过家很长一段时间。等我回到日本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义父太忙,没有时间照顾真理子。所以她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而我从来没有对这个妹妹尽过做兄长的责任,一直觉得亏欠于她。所以,我尽量的宠爱她,希望能够稍做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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